林秒顺着他视线看去,外面果然稀稀拉拉下着雨, 雨线在五颜六色中穿梭。
这两天气温高,没能成雪。
靳修云重新看她,温声问:“睡一觉了?”
也算同居一阵,林秒作息他摸得差不多,十点,最晚十一点次卧一定会熄灯,然后再也没有动静,作息规律饮食健康,她好像与很多年轻人不同。
有天发消息问他能不能用健身房,后来每个周末或者闲暇时她又多了个去处,那台跑步机她现在用得已经比他频繁。
林秒摇摇头,声音有些哑,“没有,睡不着。”
她略一犹豫,走到他身边,面向整面落地窗,捧着杯子看外面世界。
靳修云摁灭烟头丢入旁边垃圾桶,也转了身。
高楼层视野极佳,远处建筑浮在雨幕中,若隐若现,宛若海市蜃楼,触不可及。
拢上雨夜的霓虹变得朦胧,模糊映照在一高一矮的两个人影上。
静默无言。
他垂下眸,女孩穿着宽松棉质居家服,看着娇小,但该有的都有,从他视线往下,曲线玲珑有致。
而此刻那张白净小巧的脸写满忧愁,嘴巴紧紧抿着,一副心事重重模样。
他想起晚上领奖时那双通红无辜的眼,心内闪过情绪。
靳修云心一起,问出口:“为什么睡不着?”
她没回答,反而仰起头来反问:“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你问。”
“当初,为什么答应这桩婚事。”
靳修云凝视她几秒,眼睑半敛。
他忽然后悔灭掉那支烟。
为什么
他一直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前面二十多年经历太多,忽然想换种活法,正好这一段姻缘送上门,恰到好处地解决他目前所有困局。
婚姻是送过来的意外,也是他的选择。
再究其细节,可能缘于那份送到他面前的详细简历,干净明亮的证件照与人生经历,可以让他免去诸多疲惫交涉。
他渴求纯粹,而她纯净至极。
良久,醇厚嗓音在静寂空间响起,“因为现实与理想。”
太过高度概括,林秒自然不能理解,她见他没有往下说的想法,收回眼,重新望向窗外。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嫁给你吗?”
知道。
她目视远方,声音空洞,“我爸爸奶奶希望我嫁,他们看上你们家的权和势,他们拿捏着你爷爷随口而出的承诺,也拿捏着与我的稀薄血脉,我可以拒绝”
林秒忽然低低笑出声,“我还没谈过恋爱呢,连男生的手都没牵过,现在成已婚妇女了,以后直接二婚。”
她没察觉自己说多,只是开了这个头难以再停,这些话连方如曼都不曾倾诉。
“但我心软,我拒绝不了,我以为答应了会更好,可是没有。”
他们依旧一如既往没关心她过得好不好,过得舒服不舒服,开心不开心。
“所以我又后悔自己不够坚定,要是当初我不管不顾直接拒绝,我就不会嫁给你了。”
林秒陷入思考,静立不动。
想快点出国,想逃离这一切。
雨停了,雾气却越来越浓。
好一会,林秒后知后觉自己失态,抹了抹眼角,努力挤出笑容,装作开玩笑,“你看,我们多有缘呀,茫茫人海中相遇,你放心吧,这段时间我会好好配合的。”
“哎呀,水都凉了。”她微笑着,“我去睡觉了,你也早点休息,晚安。”
“晚安。”
女孩离开,靳修云重新燃了支烟,烟雾飘进风里,融着水汽下坠,坠入底端。
第二天雨停,天气阴沉。
早上起来林秒有点不自然,但靳修云一如常态地表情淡漠,她闭闭眼,手动删除昨晚冲动记忆,那些话实在过于感性。
钟姨早上做的生滚瘦肉粥,刚从灶台上端下来,飘香四溢,林秒有些惊喜。
北方多吃面食馒头与米饭,她不挑食,但格外怀念这些具有岭南特色的吃食。
林秒急急用勺子舀了口,没把握好温度,被烫得直吐舌头,钟姨笑她:“慢点慢点,不着急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