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上,我在!”
吕霜立即心领神会,变出原型,双翼赤色大蛇撞破了宫顶,冲上云霄。
乔胭后颈一紧,上一秒眼前还是虚弱的小boss,下一瞬间已经被人顺手勾到了蛇背上,对上谢隐泽错愕的眼神。
谢行殊一手拎着她后颈,轻松一跃跳上蛇背。
“去梵天宗。”他说。
赤羽蛇行进速度极快,转眼间,万佛宫已经被远远抛在下方,云雾迎面而来。
沈却拱了拱手,看向被顺手捏晕,昏睡在蛇背上的乔胭,稍事犹豫:“尊上……您带走明珠公主,谢隐泽是一定会追上来的。”
谢行殊不知在想什么,抱着手臂勾了勾唇:“当然,谁看不出来这小姑娘是他的眼珠子?”
他知道这点,才捉的。
沈却没话说了,拱手退下。他站到后方,向各地待命的赤渊大军发送了向梵天宗行进的信号。
他走回来,看见蛇背上蜷起来的明珠公主,想了想,又从乾坤袋拿出一张毯子,给她盖上了。
要是出了点什么毛病,谢隐泽那小疯子又要闹了。
他给乔胭盖被子,旁边的谢行殊也没干涉什么,托着下巴,目光凝在虚空中的一点,忽然道:“你觉得,像柳姬吗?”
没指名,没道姓,但沈却听明白了。
“脾气像帝姬,但模样像您。”
哪怕是个不相干的人站在这儿,也能一眼看出这俩人的血缘关系。沈却疑惑,为什么尊上就看不出呢?甚至大逆不道地心想,难道是在万佛宫底下关太久,关傻了。
但刚刚,他忽然福至心灵地想通了。人有的时候,是会抗拒面对真相的,即便是那么英明神武的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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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滴雨珠落在脸庞,些微的凉意让乔胭惊醒过来。
她倏然坐起,转头张望,入目的景象却叫她怔了一怔。
——熟悉中带有一丝陌生,这里是叠月山的山脚,是她已经大半年没回过的梵天宗。
“二十年前,这道石碑就被我毁了。”一道声音从旁边传来,她转过头去,谢行殊颇为怀念地摩挲着山梯旁写着“梵天”二字的石碑,“没想到他们又修好了。”
乔胭以为自己的双手会被绑着,其实不然,她身上没有被下什么限制灵力的措施,也有可能对方根本不屑。
想了想,她谨慎开口:“如果你想杀青蛾道君,他早就修为尽失,身败名裂,被关进大牢里了,现在就是报仇的最好时机,我可以为你指路。”
冤有头债有主,当年谢行殊黑化,不就是这坏老头导致的吗。若能牺牲老头一人,挽救即将到来的仙魔大战,想必他也肯定会很乐意的!
谢行殊却抱着手臂,哼了声:“唉,何必如此警惕?我只是思乡之情罢了。我那帮好师兄、好师叔,真叫人怀念得很啊。”
乔胭捉摸不透他的意思,只是她知道,被魔尊放在心尖尖上惦念的感觉,大概没人笑得出来。
思绪未定,脚下忽然传来轰隆隆的震动,山梯旁日晒风吹,伫立了二十年的石碑被谢行殊单手拔地而起,像流星般飞速砸向山上的群宫。
一道蕴含了十足灵气的声音,含笑着响彻三十三重天上下。
“好久不见,诸位,我回来了。”
说不上狠话,像一声寻常的招呼。
然而就是这么一道声音,引起人心惶惶。眨眼间,被夜色笼罩的梵天宗灯火渐次亮起,惊醒了整座沉睡的仙山。
通天的青石长阶,一行弟子提着灯急匆匆山间逡巡。
谢行殊打了个响指,用明目张胆的障眼法把自己和乔胭塞进了队伍末端。乔胭越来越不明白他的心思了,对方却只懒洋洋勾了勾唇:“且等着。现在这梵天宗内,不用我添一把火,就已经热闹得吓人了。”
她敛眉心生疑惑,旁敲侧击问了几句,又被不动声色地挡了回来。这当老子的,可比儿子难对付多了,一经对比,乔胭再次深刻意识到谢隐泽随了他娘,就是个傻白甜,半点没遗传到他爹的狡诈。
很快,队伍到了重莲殿上。石碑坠在殿前的莲花池里,地砖皲裂,形容凄惨。
乔胭皱皱眉,不知是否是错觉,今日这重莲殿上阴森得紧,仿佛……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死气。
流泉君坐在重重垂落的纱幔之后,听完禀报,过了很久才慢慢开口:“……没找到?”
这个帘子,分明之前还是没有的。声音还是熟悉的声音,只是语气却并不是乔胭所熟悉的了。她想起前几日给流泉君送的信件石沉大海,这半年以来,父女俩通信的频率不算勤快,但流泉君基本事事有回应,且回信时间不会太长。思及此,乔胭觉出了几分古怪。
纱幔后方,那人轻点着太阳穴,喟叹似的语气:“行殊啊,还是这么调皮。且去找吧,他就在这重天之上。”
众人禀告,正要退下,大门未闭,轰然坍为两半,一道人影提着焰刀径直闯了进来。
“谢……”
乔胭眼睛一亮,刚要开口,却发现嘴巴被施了法咒,说不了话了。抬头看去,上方的谢行殊朝她比了个嘘声的手势。
“安静。”他说道,“好戏还没演完呢。”
所有人都知道,梵天宗和魔尊有着血海深仇,他离开万佛宫,必然会莅临叠月山。
谢隐泽从万佛宫不眠不休赶来梵天宗,却除了殿门前的石碑,没有看见他的影子。
四周的人影围拢过来,直直将他看着,警惕又麻木。谢隐泽视线一瞥,微微皱了皱眉,问座上之人:“乔胭呢?”
手指在座椅的扶手上不疾不徐地敲着。过了半晌,一道声音从纱幔后方传来:“我以为你回来,是要赶你师祖的葬礼。”
他的葬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