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宗之主,牺牲一个弟子还是保全整个宗门名声,是个不需要多思索的问题。
他剑已经离开了剑鞘,乔胭忽地笑出声来:“爹爹,这样就够了?是不是太便宜他了?”
谢隐泽冰冷的目光射向她,跟冰刀似的飕飕刮,乔胭好像看不到似的,小指绕着发梢走向了他。
“——当然,那得是在他确实杀了人的前提下。”
袁城主:“你什么意思?”
乔胭语气悠哉:“我的意思是,凶手另有其人。”
袁城主厉喝道:“小丫头片子,证据确凿,你少在这里胡言乱语,搅弄是非!”
薛昀也叫嚷道:“屋里只有他一个在场,也只有他有这个实力,你还想狡辩什么?”他转头宽慰老头,“袁城主,别上当。他们这对狗男女在梵天宗就沆瀣一气,狼狈为奸!”
上次遇见这两口子,害他被爹抽了三十天雷鞭的事还没过去呢,薛昀记仇得很。
乔胭不耐烦地掏掏耳朵:“你屁股养好了,敢这么跟我说话?”
薛昀顿时被噎得脸色发青。
袁城主冷笑:“可是除了他,还能有谁能在短时间内扭断一个修行之人的脖子?”
谢隐泽也似疑非疑,看向她的眸中藏了一抹很深的困惑,只见乔胭坦然地指着他:“你也能啊,袁城主。”
袁城主混乱又震惊,指着自己:“我、我?可我为什么要杀我儿子?”
乔胭平静道:“因为你大儿子不孝,你想把家产全留给小儿子。”
“我只有这一个儿子!”袁城主怒道。
“哦,没有吗?”乔胭又伸手一指,指向了薛昀,“那就是你。”
无面书生
“我???”薛昀瞠目结舌地指了指自己鼻子,“你真的疯了吗,死女人?”
乔胭冷笑一声,环绕着他踱步起来,她靠近时薛昀浑身打了个颤,不甚美好的回忆浮现心头,强忍着才没往后退,瞪着她:“干什么?”
乔胭晃了晃手指:“你,是一个男人。”
薛昀胸膛一挺:“我当然是个男人!”
乔胭又道:“你,是梵天宗的弟子。”
“所以呢?”薛昀不耐烦了。
乔胭站定在二者中间,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谢隐泽:“都是男人,都是梵天宗的弟子,今日都穿了白衣,而且年纪也都是十八岁,这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你和凶手相似点如此之多,一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薛昀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你胡说八道!”
乔胭:“我胡说八道吗?”
分明是很荒谬的指摘,可在乔胭平淡的语气,笃定的表情,让周遭人不禁开始怀疑自己,针对薛昀的窃窃私语也变多了,靠近他的修士,更是不着痕迹地挪了半步。
怎么原本针对谢隐泽的矛头变成针对他了?!薛昀脸色涨红,气得心肝脾肺都在喷火,这女人果然就是来克他的!
乔胭转过身,在众人看不到的角度朝谢隐泽眨了眨眼,意思是:怎么样,还是得我出马吧?
谢隐泽神色微动,扭头避开了她戏谑的眼神,放在身侧的手指却下意识放松了。乔胭拿肩膀轻轻撞一撞他,低笑:“小可怜,姐罩着你。”
谢隐泽本不想理,忍了忍,没忍住:“你说谁可怜?我只是……!”
我只是!只是什么?只是不想和这群蠢人计较,反正在他们眼中,以他这样的出身,做出什么都不奇怪……
“谁应声我就说谁咯。”乔胭耸耸肩,无所谓地笑笑。
眼看气氛越发混乱,不少人甚至相互指摘,猜测起对方的嫌疑来,薛长老顿时怒道:“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流泉君也道:“明珠,不要再调皮,到我身边来。”
“掌门大人稍等片刻,我有别的发现。”乔胭也正色起来,认真看向陆云铮,“陆师兄,你之前诊断,这城主公子是脖颈断裂而亡,对吗?”
陆云铮和她对视,乔胭淡定坦然,独立于众人之前不见惧色,幼时颐指气使的娇怯褪去,却展现出内里坚定自信的锋芒。
他不由轻轻一晃神,顿了片刻才道:“……是的。”
乔胭当即弯腰半蹲,扯开了尸体的领口,众人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尸体的胸口处,赫然横亘着一大片显眼的淤乌,毒素扩散的肌肤上,两个血洞流出发黑的血。
“咦,这个……”陆云铮微微睁大了眼。
“看起来像中毒啊。”
“是啊,如果中毒在先,扭断脖子在后,那杀人手法就不可预测了……”
“我参加过这么多次试剑大会,从来没听过谢隐泽擅毒。”
袁城主也看愣了一下。玉疏窈倏然出声,她清冷出尘,甚少在这些事物中发表自己的看法,但眼下却无比笃定地说道:“如果是蛇毒,就绝不可能是阿泽。我以我的性命做担保。”
她深吸一口气,又转向流泉君作揖请礼:“还请掌门明鉴。”
陆云铮:“还请掌门明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