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是动了,不过不是心动而是动怒。
“什么一千块钱?”
“厂子里要花一千块钱找你检修?怎么可能。”
“那这一千块钱哪里来的,一千块啊!我们一家四口人干了这么多年活,都还没攒下这么多钱。”
“雷工,你为什么要给叶工那么多钱?”
雷建设哪里解释的了?
就在他要离开时突然被一个婆子给抓住了手,一张皱巴的脸直接凑到跟前,“你小子是不是贪污了?先前就听有人说你家搜出一大笔钱,我还不信呢,现在又冒出一千块钱?”
何桂华那叫一个嫉妒啊。
都是一个厂子里的人,谁不是替机械厂干活?凭什么这人家里就能搜出好几千块钱?而他们家连吃肉都得省着吃。
越想越不甘心,伸手就往他裤兜里掏。
她得不到别人也别想得到。
这边掏完掏那边,想着既然是来送好处费的,身上肯定也带着钱吧?真要掏出来,她还能趁乱藏一点。
“你放开!”雷建设扯着裤头,气得恨不得将这个快要把他裤子扯掉的婆娘狠狠踹开,“你胡说八道什么?老子哪里有什么钱,你再敢乱嚼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你撕,你敢撕我就敢让你赔钱。”何桂华巴不得他动手。
不然怎么能顺利赖着对方讨要好处,雷建设不动手,她这边抓着他的手就往自己嘴上放,还凄惨的大叫,“哎哟喂,这人真不是东西啊,贪污受贿,现在还敢动手打人,来人啊来人啊……”
就跟一场闹剧似的。
叶大全实在是看不下去了,钱的事闹出来和他也就没了关系,都闹成这样如果机械厂都没有处理的意思,那只能说这座几十年的大厂已经到了末路。
耳边聒噪的声音越来越大,叶大全也懒得在家休息了,把房门一关就往工地那边走。
去帮帮忙也好过在这边听他们吵闹。
要不是在大杂院住了这么长时间,以及有晓霜的缘故,他是真的有了搬家的念头。
留在这里的时间越长,越不能感受到街坊以前工友的淳朴善良,而是一堆麻烦的事。
一路朝着工地走,这条路他走了不知道多少回,哪条街有什么铺面他都记得清清楚楚,不得不说现在的日子是真的越来越好,这个月就多了两个铺面,一家卖吃食、一家卖……
“嘉言?”
叶大全的步子一愣,望着那家缝纫店轻声低喃。
先前就听兰枝提起前段时间在工地见过嘉言一次,两人没怎么说话,没聊几句就散了。
而在两年前,每回晓霜带着嘉言上门,家里一定特别热闹。
嘉言这个孩子能说会道,哄得兰枝越看他越喜欢这个未来女婿,回回来就有说不完的话。
私底下的时候还说晓霜眼光好,找了这么好的一个丈夫,会哄人也会疼人,在工作上也是勤劳肯干的上进小伙,再加上两家父母时不时帮一把,他们小两口的日子肯定越过越好。
那时候,他们还商量着给晓霜陪嫁一辆自行车和缝纫机。
自行车方便两人上下班,缝纫机是晓霜的爱好,从小就爱弄些碎步缝在一起,做一些漂亮的衣服。
只不过那个年代不能太出格,再喜欢也只能压制住。
眼瞅着改革开放,日子越来越好,嘉言从外地买了不少关于这方面的书籍送给晓霜,晓霜那时候还笑着等学会后,就开一家缝纫店……
缝纫店啊。
叶大全看着前面的铺面,一侧摆放着三台缝纫机,一侧墙面上挂着不少好看时髦的布料,他忍不住想着,这应该就是晓霜梦寐以求的铺面吧。
只可惜,婚期才定下来没多久,晓霜和往常一样出门,却再也没回来。
对于婚后一切都是空想,找了都快三年了,还是一点消息都没。
最开始两家人都在积极寻找。
可后面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两家不再来往,对着嘉言更是无话可说。
倒不是埋怨他什么。
而是心疼这个孩子。
他们当父母的,为孩子付出一切那是理所当然的事,谁又不希望自己的儿女好好的,希望他们幸福安康。
所以,面对郭家的请求,他们又怎么可能不答应?
都快三年了,连他都不敢保证晓霜还能不能找回来,总不能耽误嘉言一辈子吧?
这真的是个好孩子。
哪里愿意看到他为了找一个有可能一辈子的找不到人,搭上自己的终身?
叶大全看着面前的缝纫店。
眼眶不由有些发红,他想着这或许就是晓霜想要开的铺面吧。
虽然、虽然她现在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但终归还是开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