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视着扬长而去的跑车,车后扬起的尘烟正如她和卫天蓝之间那短暂的一切,在交会后,便灰飞烟灭,不留半点痕迹。
于星恋不知站了多久才回过神。
她下意识地仰头看天,舒展双臂,却乍然发现依赖卫天蓝太久,她已不太晓得该如何为自己铺陈接下来该走的路。
或许,先回家吧!这是她目前唯一想到可去的地方。
案母去世之后,这栋位于天母的地中海型别墅便一直空在那儿,只有她偶尔回国时才回来往个几晚,而这个充满她最不愿意回忆的地方,目前看来,或许将暂时成为她的栖身之处了。
于星恋招了台计程车回天母,照例在花盆底下摸出钥匙。这里有欧巴桑固定每周三过来打扫,即使很久没人住,居住环境依然称得上差强人意。
妈妈生前是个十分爱干净的女人,她不喜欢院子里种太多又高又大的树,说是怕孳生蚊子,所以屋前占地数十坪的庭院全铺上了韩国草皮,周边摆着一盆盆妈妈最爱的盆栽。
踩着沉重的步伐走进这栋似乎装满她所有童年记忆的屋子,伸手轻触着家中的每一样摆设,恍然中,于星恋仍然不敢相信,那个曾经呵护着她、牵着她的小手等校车、甚至于不错为了她跟邻家男孩大打一架的大哥,居然是杀了她父母的幕后主使者!
他留着她不是因为爱她,更不是因为对她有半分的舍不得,而是为了那笔上亿的财产更让她觉得万分恐怖的是,他居然可以将自己的心性掩饰得那么久、那么好,好到她一点都瞧不出破绽?
思绪至此,即使确知他已啷铛入狱,于星恋仍然心悸得无法自已。
有了这样的人生,教她怎么敢再相信人生?
就像卫天蓝,他甚至连自己的真实身份都不要老老实实地告诉她,即使承诺再多、再重,却教她怎么能安心地将自己这一颗伤痕累累的心全然交托。
就这样绕着这间熟悉的屋子、就着熟悉的家具绕上一圈又一圈,忽地,于星恋敏感地在清冷的空气中嗅到一丝不寻常的气息,她倏然回头。
“怎么会是你”她有着一秒钟的错愕。
一句话来不及说完,一把亮晃晃的刀子已经往于星恋娇嫩的粉腮狠划而去!
“现在才发现我,你也未免太过迟钝!”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不是被抓了?不是应该在牢里等待接受司法的审判吗?”
于星恋尖叫一声将身体往后仰闪过这一刀,然后惊惶失措地转身拚命逃。
“星恋啊星恋,你还是这么单纯”于超发出奸佞的笑声,将于星恋吓出一身冷汗。
“你你到底怎么跑出来的。又怎么知道我今天会回家?”
“青焰帮的弟兄全部出笼足以夷平整个台北市,警察算什么?摆脱他们对我而言,简直比放个屁还简单一百倍!”
数天逃亡下来,于超全身脏污,胡渣也没刮,看起来可怕又狼狈。
“就算你跑出来,你又怎么找得到我?莫非你跟踪我?”干星恋全身紧张得几乎要崩溃。“我跟你毕竟曾经兄妹一场,为什么你要赶尽杀绝地迫害我?难道,杀了爸妈、毁掉我的青春快乐还不能满足你心底的欲望与仇恨吗?”
“兄妹?”满脸狰狞的于超冷笑一声,扯住她的手臂,举起尖刀叉要划下,却被她丢过来的盆栽砸伤了手。
“你这臭女人!谁跟你是兄妹?再说,你那个昏庸的老爸有把我当成自己儿子吗?逼我念那些鬼书就算了,明明知道我对帮主的位置有多么在乎,却宁可解散也不愿意把青焰帮留给我,教我怎么不恨?”
于星恋随手抄起沙发上的抱枕挡在胸前,她喘着气、一颗心狂跳不已。
“爸爸爸爸他一直爱你呀!正因为把你视为自己的亲生儿子,爸爸才会不希望你走上歧路,才会拚死拚活地逼你念书啊,你怎么能误会他呢?”
“呸!”于超吐了口口水。“废话少说,你这个从小被人捧到大的贱货懂什么?满口兄妹之情,结果呢?
最后还不是伙同那个姓卫的一起坑害我?害得我现在四处逃窜,也不敢回帮里。你说,你要怎么偿还我这笔债?“
“那那你想怎么样?”于星恋狠下心将眼一闭。
“杀了我一起下黄泉跟我爸妈作伴吧!”
经过一阵激烈的追逐拉扯,于星恋身上着的细肩洋装被扯下半边,露出诱人的香肩与半抹胸脯,而隐然贲起的胸线更随着重重地喘气声而上下起伏,教色欲薰心的于超顿时看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就在这一刻,他改变了主意。
“嘿嘿,小美人,”他轻浮地将一手搭上于星恋的肩。“我怎么舍得要你去死呢?你这么漂亮,死了岂不可惜?”
“那你”于星恋心中惴惴不安。“你想怎么样。”
他右手扬起的刀在她面前晃过来又晃过去,晃得她的心几乎要跳出喉头。
“星恋,你毕竟不是我亲妹妹,如果你肯跟了我,我或许可以考虑放过你。”他又笑,笑得于星恋寒毛直竖。“你别瞪着我看,青焰帮毕竟不小,只要避过这阵子的风声,我们以后一样有好日子过。”
“你”于星恋的粉脸胀成难看的紫红。“啪”
地一声,她想也不想地给了他一巴掌。“你无耻!”
“我无耻?”于超一手抚着自己的右颊,恼羞成怒地道:“那好,我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真正的无耻!”
一语未竟,于超强而有力的双臂已使劲擒住于星恋,右腿蛮悍地将她勾倒在地,并将自己壮硕的身躯压实在她双腿间。
“你疯了!”于星恋拚了命地捶打他。“你是禽兽!”
“你高贵是吧?从小就是个小鲍主是吧?”于超“嘶”一声扯碎包裹住她上身的薄布。“从今天起,我看你还能高贵到哪里去?看看你这双破鞋,还会有哪个男人敢捡、愿意捡?”
“救命!放开我!”于星恋奋力挣扎,她的双脚猛烈踢蹬着,牙齿趁隙咬住他的手臂。
于超吃痛,反手便给她重重一拳,令她疼得几乎半昏了过去。
一手掐她细瘦的脖子,制止她再发出高亢的尖叫声,于超贪婪地以舌舔向她光裸如玉的肩颈。
“老天!我以前怎么都没发现你这么甜?”
急迫地撩起她的裙摆,于超亢奋地解下自己的裤头。
&35273;着他粘腻恶心的唇舌在自己身上游走,于星恋的思绪一寸寸被肮脏羞辱的感觉淹没。
终于,她放弃了挣扎,所有的害怕、所有的恐惧、所有上天加诸在她身上的不幸、羞耻,种种不堪负荷的情绪酿成巨大的火球,在临界的一刹那,在她体内爆炸,将她的人、她的心、她的思绪炸成灰一般的碎片,再也拼凑不回完整
这是卫天蓝在漫漫人生中,第一次感觉到惊恐与害怕。
若不是一早国际刑事组织紧急通知他,于超在押解的途中已乘机脱逃;若是他的直觉不够准确,没有在第一时间内赶到于星恋在天母的老家,那么后果将会如何不堪设想?他连想都不敢想。
当他一个小时前闯入于家时,人目所及正是于超意欲强行除去星恋衣物、粗暴占有她的不堪画面。
没有一个男人能忍受自己心爱的女人被如此糟蹋!
没有人知道他的心有多痛、多恨!
气愤的情绪迅速淹没了卫天蓝所有的理智,他一秒也无法多等,整个人像疯了似的,一手提起于超,二话不说地便将他揍到昏死过去,并且保证,于超这辈子绝对无法再用同一个方式去对待别的女人。
如今,于超再度被一队刑警带走,一切看似回归平静,但,他的星恋呢?谁能弥补星恋身心所受到的重大伤害?
卫天蓝以自己的西装外套紧紧包裹住于星恋,用双臂圈住她冰凉的躯体,试图以更多的体温暖和她。
然而,软软靠在他胸前的,却始终是一个没有任何表情的玉娃娃。
她不哭、不笑、不悲、不怒,甚至于连眼都没有眨一下;若不是她还有呼吸,真不禁让人怀疑她是否还是活的?
他完全可以了解,那是一种抗议,一种最深最深的绝望。
当所有的悲恸、所有的压力超过她所能负荷的之后。这一次不是说谎、不是演戏了,星恋真的选择了空白、选择遗忘去回避一切。
谁教真实的人生是这么地苦、谁教厄运不肯放过她,连给她一点点喘息的时间都不愿于是她宁愿让自己的脑袋空白,只要能不必再承受伤害。
只是,星恋连他都不愿意记得了吗?
卫天蓝低头凝视她空洞的眼神,吻住她没有温度的唇,心再度被狠狠揪疼!顷刻间,一阵凉湿的感觉滑过他坚毅的面容
男人身上套了件宽大的白衬衫,袖口摺至肘部,下半身则是一件休闲的百慕达麻料长裤。他儒雅但冷峻的容颜此刻盛满着诉说不尽的深情款款。
站在一个清妍细致却眼神木然的灵秀女子面前,卫天蓝手中拿着大浴巾细心地为她拭干刚洗完澡的身子,口中喃喃有词。
“星恋,你最爱干净了,现在洗完澡,全身香喷喷的,是不是很高兴?”
轻柔地为她套上浴袍,卫天蓝动作纯熟地将她抱出浴室,放在卧房的床上,然后小心翼翼地为她梳理一头黑亮丰润的长发。
“肚子饿不饿?待会儿喝杯果汁,然后带你去院子里吹风、看夕阳好不好?”
诸如此类的问句千篇一律地得不到一点回答,但,卫天蓝仍然乐此不疲地试下去。
曾经,他发誓要带星恋这个他此生挚爱的女人走出悲剧的阴影,重新开始,却也因为他的拖累,她还来不及开始快乐,已经承受不住地将自己隐蔽起来。
于是,照顾这样的星恋,卫天蓝从不假手他人。
这是他的责任。
“‘蓝月’,你真的打算就这么跟星恋一辈子耗下去吗?”
从大哥那儿得知卫天蓝出了事,黄蕊好不容易腾出时间,放下手中的工作赶到他这儿看看。
看着深信的“蓝月”推掉好几个任务,镇日守着不言不语的于星恋,黄蕊满心感动,却也将“蓝月”
眼中的沉痛无奈看在眼中。
她好想帮他,但,有什么办法可以将沉睡中的于星恋唤醒吗?
“她是我的女人,她因为我变得如此,我有责任照顾她。况且,我也根本不以此为苦我们陪伴着彼此,不孤单。”
“但那又不是你的错!于超本来就不是人!并非因为你,她才”
天晓得每次一想到于星恋当时一个人面对于超的惊恐惧怕,卫天蓝就心疼自责得快要死掉。
他深邃的眼中写满忧郁。“蕊,至少,我没有尽到保护星恋的责任。若不是我太自以为是、太保护自己,她不会一个人回到老家,更不会让于超有机可乘!”
黄蕊柔软的心中为着他的伤心而悲伤,大眼无法遏抑地泛上一层水雾。天哪,这是一份怎样的深情!
上天怎么忍心拆散他们?
“可是你不能永远不接任务啊!连若冰姐和烈哥、雷哥都好担心你,大哥更是为你烦心,只可惜他们手中都有任务,一时分不开身来探望你。”
“我知道我不能永远不接任务,但这阵子,至少让我好好陪陪星恋。”
“医生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