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主任许先看着后黑板上贴着的崭新奖状,卷起两边袖口,环视教室一圈,说:“体育老师已经不止一次和我反应了,有个别同学一解散就往教室跑,坐在教室里吹风扇,搞得吵吵闹闹的,隔壁班自习都静不下心来,下次要是被教导主任抓到了,全班都是要挨批评的。”
温灼若也趴在书本上,她坐的位置离哪台风扇都远,吹不着什么风,快被热晕了。
“所以呢,我和体育老师商量了一下,从现在开始上体育课,同学们全部去操场集合之后,老师一点完人,体委,你就去把教室的门锁上,别偷懒,都运动起来,身体是读书的本钱!”
体育委员杨一帆中气十足:“好老师,我一定会好好监督他们的。”
他周围几个人被他一本正经的表情整笑了,都埋着头。
话刚说完,下课铃声就响起。
许先看起来还想继续说,但最终没拖堂,因为下一节是语文课,他留下了语文书,拿起水壶走出教室,往办公室去。
班上的人都像是晒蔫了的茄子,不是趴在桌上睡觉就是在手动扇风,教室里安静的能听到时钟走动的声音。
这时,杨一帆弯着腰过来找景在野,幸灾乐祸地:“是不是你被老班抓住了啊?”
景在野:“你说呢?”
“不是,那你哪去了啊?上节体育课,上上节体育课打篮球都没见着你人。”
“太热。”
“就是你吧?我自打认识你起就天天看你在睡觉,也不知道你晚上干了些什么,很可疑啊。”
说到这里,杨一帆不怀好意地笑出声:“别不是我想的那样吧?看不出来啊,还蛮……”
景在野瞥他一眼。
“哎,不用解释了,我都懂的,都是男人有什么不懂的……”
“咳咳。”
前方倏地传来被呛到的声音。
景在野手肘撑在课桌上,左边肩膀歪着,和杨一帆同时看向了声音的来源处。
温灼若脸没红,可耳垂已经红的不行,她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听到的。”
杨一帆干笑了两声,他以为压低声音就没人能听到了,乍一被温灼若这么欲盖弥彰的道歉,脸皮也有点挂不住了,回了自己位置,“没事没事,说着儿玩呢。”
景在野的视线在温灼若身上停留了两秒。
两节语文课连在一起,许先照例拿来讲作文,“这次作文最高分依旧是温灼若啊,她写的很好,立意深远,余韵悠长,范文我就让班长贴在教室后面了,不念了。”
“作文作文,还得多作,才能成文,以后周五的这两节语文课,第一堂课你们用来写,我会给出一个主题,第二堂课互相改,改完再听我讲,分析范文。”
“这算是第一堂课,就不出题目了,大家写自己最擅长的作文,下节课改。”
一堂课四十分钟,速度慢的同学写不完八百字,下课的十分钟也被利用起来,教室里打水的动静都很轻。
第二堂课,许先喊停,“现在同桌交换作文改,改完就出分,最高分六十,大家都客观点,别乱打。单列两组的,前后座互改。”
温灼若现在的位置在一组三号,而景在野一组四号。
周围的同学都陆陆续续的动了,传本子的声音不断,可景在野和温灼若两个人谁都没有先动。
诡异的安静之后。
温灼若微微侧头,轻声问:“你写完了吗?”
这是两人同班以来,她第一次和他直接对话,问完,对方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这让她有些心慌,整个人像是悬在了悬崖上。
景在野抬手把练习本放到了她侧脸旁。
温灼若垂眼,也将自己的练习本放到了他的桌上。
她不是外向的性格,但也不会怯场,可在他面前,似乎总是会流露出最不自然的一面。
景在野的字迹映入眼帘,有种难以言喻的奇妙感觉。
这么光明正大的了解有关他的东西,哪怕是最寻常的字迹,都让她有些抑制不住的踏实雀跃。
温灼若看完,突然发现,作文结尾处,景在野写了一句。
[牛奶是你的?]
她心头一跳,像是被定住了。
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温灼若感觉,景在野的视线这时像是落在了她身上。
过了一会儿,许先开始催改卷。
景在野转着笔,看温灼若把他的练习本送回来,他送去时合上了封面,她也合上,原封不动地还给他。
他翻开写了作文的那一页,看见温灼若的字规规矩矩地写在了格子里。
[你忘记了,这是我欠你的。]
温灼若的字没有棱角,整体看起来圆润软乎,像小学生写的字。
这一手小学生字,写出来的作文却深奥富有哲理。
景在野没来由地笑了声。
温灼若一直在注意身后的动静,听到他笑,心里更紧张了,想偷偷看一眼,结果一转头,正好和景在野的视线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