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热的气息在脸上撩拨着,沉默十几秒后, 季昕予终于耐不住地睁开了眼。
醒来以后他喝了不少水,又一直平躺着没法动弹,现下眼睛周围水肿起来, 在皮包骨一样的脸上更显得无比可怜。
那双臃肿的眸子一下便对上陆深的眼睛,监护仪幽幽的冷光从眼眸中折射出来, 咫尺之间,季昕予像是看到了银河中最亮的一颗星。
想到下午小瑾描述的,自己刚转醒时当众调戏陆深的样子,季昕予只觉得脸颊一阵烧热, 他用力闭了闭眼睛, 恨不能再多昏迷几天!
天知道他这一身的石膏和纱布里头, 时时处处都受着断骨重接的胀痛和皮肉愈合的瘙痒,重重折磨之下别说睡觉了,现在来个人打他一闷棍都不一定能昏的过去。
他原本是为了能让小瑾休息会儿才闭眼假寐,一听到陆深推门,他便反射性地往反方向侧头,哪知道还是逃不过陆深眼睛。
“想什么呢?”陆深站直了身子,指尖亲昵地刮了下他的鼻尖。
季昕予半眯着眼睛,余光瞄到了窗帘,便问:“天黑了,今晚有月亮吗?”
“嗯,上弦月。”陆深回答。
见他一直侧头朝着窗户的方向,陆深便拿了遥控器要将窗帘开开。
“等等,”季昕予回过脸来,抿了抿唇,小声要求,“你能过去拉开吗?”
陆深疑惑地看了他几秒,还是将手中的遥控器放了回去,走到窗前一把将窗帘拉开。
“哗啦”一声,像是砸碎了包裹在病房周围的黑色玻璃,银白的月光带着响儿洒进来,洒了满地,也洒了满身。
月光下的陆深就像洒了银粉的老照片,带着夜晚独有的朦胧。
没来由地,季昕予脑海中突然响起那无边灰白里,最先证明他还活着的清冽男声。
季昕予的嘴角微微翘起,心中不住地感叹,帅哥,确实是帅哥!
他原本是怕陆深借着月光看到自己烧红的脸颊,却不想月光下犹抱琵琶半遮面的他,更让自己心猿意马。
银白的月光仿佛大自然的镇定剂,季昕予眯着眼睛一会儿看看月光,一会儿看看陆深,脑子里闪过不少混乱又暧昧的片段,公司顶层的休息室、天台微风里的酒香、卧室落地窗前柔软的地毯……
原来他们在月亮面前,做过那么多不正经的事。
季昕予很快便将藏匿了整个晚上的羞赧抛到脑后,全然沉浸在良辰美人的暧昧中,没多久便睡着了。
这一觉足足睡到了第二天上午,要不是医生过来查房,估摸着就奔着睡到下午去了。
送走了医生护士后,小瑾便严格遵循医嘱,开了窗帘好让季昕予能更大程度晒到阳光。
而季昕予活像个见不得光的吸血鬼,阳光一洒进来,他那张皮包骨头的脸便皱成了一团,要不是动弹不了,恐怕就要钻床底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