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哥再次拨通了那个置顶的号码,这次对面不光有人声,还夹杂着急促的脚步声。
“两百万现金,5号垃圾填埋场门口的回收箱里,”陆深按照军哥的指示传达给史晨,然后若有所思地瞥了一眼缩在旁边昏睡过去的季昕予,补充道,“尽快。”
那头史晨似乎有难言之隐,回道:“老板,现在这个时间,恐怕弄不到这么多现金。”
陆深不说话,目光冷冷地盯着军哥的脸。
军哥一个示意,身后的小弟便凑到季昕予旁边,颤抖着手指靠近鼻下,几秒钟过后,眼睛倏然瞪大。
陆深见此,上前一把推开了那人,然后将季昕予抱在怀里,大声吼道:“不管用什么办法,半小时内把钱送到!”
话音刚落,军哥便掐断了电话,狐疑地看向陆深。
“半小时后去拿钱。”陆深已然恢复了平静的样子,重复道。
军哥将手机往怀里一揣,恶狠狠地瞅了一眼,然后带着小弟退出了屋子。
季昕予的眼睫细微地动了动,却并没有张开,胸口间或传出像旧机器重新运作时那样的摩擦声。
陆深轻轻拂过他的背,亲了亲沾着血渍的额头,低声说:
“再坚持一下,史晨很快就能来了。”
脱轨
嗬——嗬——
粗重的喘息声幽幽地回荡在静谧的破屋里, 苟延残喘,像一台锈迹斑斑的老织布机。
季昕予的眼睫紧闭,纤长的睫毛被血污混乱地粘在灰白的皮肤上, 像横跨面部的两条缝针。
他痛苦地大张着嘴巴,竭尽全力地将整张脸皱作一团, 却徒劳地几乎连半口气都吸不进去。
陆深半跪在季昕予身侧, 眉头紧锁成一团, 顾不得身上来源不明的疼痛,张着手想碰碰眼前的人, 想抬手将他沾满脏污的刘海拨到一边,却又在即将碰到的时候刹住车。
无从下手, 这样的季昕予, 太脆弱了。
像悬在绳索上玉雕粉琢的白瓷娃娃,都不用触碰, 风一吹就摇摇欲坠。
陆深悻悻地收回手,恍惚间, 手指间仿佛划过了更加柔软的东西。他将右手举到眼前,眼神错过手指聚焦在季昕予乌黑的发丝上。
以往他总时不时揉几下季昕予的头发,只当是迷惑这小工具人的手段。
那股顺滑的发丝流淌过手心的感觉触手可及, 陆深却不敢贸然伸手,平日里最寻常的接触都可能给他带来成倍的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