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顿,迎着对面人的眸光,“什么因果,哪种干涉国运,会不利道心受到惩戒,却有待考量。”
“哦?”赫连归城望着她,眉头微跳,若有所思。
沈缜继续:“我确实以火烧凡人判定是否是沈映光一事宣扬修仙之人该入世,可这不代表我推崇修士们就该毫无顾忌地插手人间事。
“天道犹在,道心犹在,诸仙山宗门亦在,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什么事情同往常一样,只是在此之上我建议,重新想一想修行修道,到底修的是什么。”
“修仙之人,已是得了天地垂青,寿数悠久、有翻山倒海之能。这般大能,却坐看世间规则错误、秩序混乱,不扭转改正吗?
“修士之中女子不少,在更以天资论高下的仙门里,女修士们会觉得人间女子遭受的苦难理所当然吗?
“人间有根骨者亦不少,他们凭借着这分比常人好一点的运道去了仙门后,吃喝不愁追寻所谓大道,便会觉得人间多数人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应该吗?”
“我曾看过一种说法,”沈缜语气轻柔,却如毒蛇吐信令人遍体生寒,“人间必须要有苦难,因为只有苦难,才会造就神明、造就仙人。前辈,您以为如何?”
若是没有苦难,人人吃饱穿暖精神欢愉,又有谁会陷入绝境,且在绝境之中万不得已、为寻安慰祈求一个救世主从而造就神仙?
没有办法要神仙,做了恶于心不安要神仙,好逸恶劳要神仙,哀哀哭泣要神仙。
可哪里有神仙啊,那是人心中的敬畏、希望与贪念。
对坐论道
广阔无垠的白雾翻卷愈浓, 赫连归城抬了抬手,压住了它们。
女人的神情看不出她听了这番话后的感想,若换了旁人来, 说不准便要为她这副无动于衷的模样动摇、然后退缩。
而沈缜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
久居高位之人的气势很是不凡,她能察觉出周身的压迫感,稍有些不自在,但还好稳得住,没有把这份不自在露出去一丝半毫。
这或许也跟她说的是从心之言有关。
慑人的视线终究移了开来,对面人慢条斯理, “沈道友颇为不同,倒是让吾有些好奇,今知晓有法子可剥夺灵器后, 道友会如何。”
沈缜注视着她。
四目相对, 女人原先还隐隐掩饰的侵略,现在已经全数坦露在了眼底。
两人都知道,这不是问沈缜要如何, 而是在告诉沈缜会如何。
强大如赫连归城, 既然能隔绝系统将沈缜的意识拉来此地,那么除却“灵器”加成后的沈缜只是个普通人的身份她多半也知晓。而就算退一万步讲,沈缜不是普通人,可那又如何?她总不会强过此世的仙道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