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缜顿了顿,继续:“而两年前,周岫柏传信给我,言道他发现有人在查我。不止查我,昔年我在江陵所接触之人皆被暗中窥察,而后所经乘风郡、衮州徐州等地,都有追查的人。”
丛绻终于开口,她红唇微张:“元太子?”
“对。”沈缜颔首,“他名萧晋珹,亦化名杨珹,就是那夜也在的世家公子。”
先后搅乱乾国北国东海国的人,这位擅长提早筹谋的太子不会不及早提防。没有在沈缜“名头”刚出来的时候就追查,怕是因为恰巧撞上他夺位,没能空出来手。
沈缜知晓丛绻只需一点就会明白全部,故而没在这件事上再多讲。她默了一会儿,移开看着女人的目光看向窗下斑驳的光影,道:“我们分开后,我便令鸦雀中人去清洗掉昔年你在江陵的痕迹。但太多人见过你的面容,我也曾在傅瑾瑜派来夜闯宅邸的人面前唤过你的名字这位元太子,是个聪明人。”
聪明人,或许千方百计自许多人口中拼凑出了丛绻“应有”的相貌;聪明人,或许得到了“姓丛”“绻绻”“泉泉”这样的字眼。
这曾是沈缜觉得可以有的局面,所以她九年前才未在那夜夜访的修士武者前刻意隐瞒丛绻的名字。但
让人辨不清意味的女声响起——
“沈缜,你为何笃定我会在仙门也用曾经的名姓?”
室内寂静,沈缜慢慢收回落在光影上的目光。
她沉默许久,回转目光直视眼前人:“我不笃定。我只是觉得,我不知道该如何与你相处了。所以想,总要说一些话,来显得自然一点。”
床上苍白消瘦的面容一点点改变,从眼睛,从鼻梁,从嘴唇,从墨发。几瞬之间,她褪去了所有的虚假,成为了丛绻记忆深处里的那人。
清清冷冷的眼睛,眼尾自然沾染粉红,挺拔的鼻梁,苍白的嘴唇,如沉凝的山水画,像病弱的世外人。
除却更加孱弱,与七年前分别时别无二致。
沈缜道:“一年前,我得到‘预知’,于是来到此地。但为了掩人耳目,便化作男装,并寻了人扮成妻子。她叫谢容,是乾国曾经的端王妃。”
丛绻微微抬眸。
隔着面具看不见女人的神情,沈缜顿了瞬,继续道:“当年重查柳堤案时,我曾与她有过交易,故而事成之后赠予了她一点东西。七年前,我们分开过后不久,承恩侯府谢家卷入储位之争中受牵连被贬出京,路上遇刺,因那东西我有所感,于是救下了她和谢家。”
于是,有了今日的场景。
“你知道她欢喜你。”丛绻平静道。
沈缜坦然:“我知道。”
丛绻盯着这人的眼睛:“拉她入局,意在何地?”
沈缜瞬间明白了女人的弦外之音。
对方十有八九猜出了她在神像前受这一身伤是故意,谢容在这个过程中极其危险,然而这般危险,却似乎在帮她做实“夫妻”这一点外并无其它用处。
沈缜嘴角勾起丝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