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缜收回视线,看向对面的少女,神色平淡:“女郎,你不想改变这个世道么?”
王明淑眸光复杂:“…阁下想要怎样的世道?”
“我不知。”沈缜坦然,“我只知晓我不想要怎样的世道。如今女郎你的处境,无忧殿下的处境,造成你们这般处境的世道,就是我不想要的世道。”
兰室再次寂静。
须臾,王明淑发问:“阁下可否知晓南月朝的长公主?”
南月朝的长公主远不止一个,可一旦这个称呼被提起,所有人都会知道指的是那位创立鸦雀、权倾朝野的闻人赋。
沈缜颔首:“有所耳闻。”
耳朵上正戴着的就是人家的东西。
王明淑道:“昔年,南月长公主也试图改变这个世道。她建女学、选拔女官,创立了几百年来最厉害的情报组织,甚至身边还有上阶修士不惜卷入因果助她成事,然而她最终仍旧抱憾逝去。女官纷纷隐去,女学也不了了之,世道又成了这个世道,并且变本加厉。”
“阁下,”少女问,“此世女子,还经得起再赌么?”
“女郎这话很有意思。”沈缜扬眉,“一群奴隶,她们中出了个反抗者,带领她们试图不再做奴隶。可她失败了,奴隶们曾经的一日两食变成了一日一食,她们是否就不该再反抗?”
风声将桌边炉火吹的晃荡。
沈缜慢慢摩挲着扳指,低目敛去眼底神色。
接手鸦雀后,她查看了这个组织百年以来的密卷,刨去因变乱等因素丢失的部分,鸦雀在闻人赋死后一夜衰落致使的能力大减、后世人对女子掌权不公正的评价、被恶意纂改的史实,共同决定了这密卷最具价值的部分毫无疑问就是闻人赋执掌权柄那二十年发生的事。
说是二十年,实则认真来算应当是十八年。南月迁都望都后闻人仓改年号为元绍,元绍二年后,闻人赋与她身边那位上阶修士的夺权记载才慢慢详尽起来。而直到元绍六年,那位上阶修士于子午门担着天雷问罪屠杀殆尽了三千兵士,她才进入了世人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