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说等我自由了,我们就离开京城吗?你起来,我们走,我们离开京城。”
背影瘦弱的女子泣不成声,哭了许久之后,琳琅才借机上前安抚,说让大夫给严公子看看身子,将眉娘请到旁边的屋子里。
“这位严公子,是何身份?”单腾主动询问道。
眉娘眼尾都哭红了,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旁边的琳琅给她倒了杯温水递了过去,眉娘接过道谢后没喝,双手捧着,低头看水面。
半响之后,她才低声回答:
“严公子是经商之人,祖籍在阳川,我们相识于花楼,他那时候还打算带我赎身,谁成想……”
刚认识严公子的时候,眉娘是害怕的。
她不知道该怎么接客,虽然有人教过,但教是一回事,真正去做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眉娘穿着鲜艳的绯色单薄衣衫,透过薄薄的料子能看见少女美好的躯体。她缩在那,宛若一朵瑟瑟发抖的小野菊。
严公子倒不见生疏,似乎是常来这种地方。但那时候的眉娘什么都注意不到,只觉得害怕。
即便自己面对的是个年华正好的俊俏男人。
严公子很温柔,也没着急做什么,和眉娘谈天说地,讲述自己去过地方的风土人情。眉娘听的入神,慢慢的卸下了防备。
那一晚上,什么都没发生,也是在那一晚,眉娘爱上了严公子。
眉娘想,严公子也是喜爱她的,因为他出了很多钱,一直不让她接旁的客人,还偷偷给她钱,给她买了很多饰品,带她出去逛。
就像很多互相爱慕中的人做的那样。
后来,严公子说替她赎身,给了她一千两银票。眉娘赎身钱是八百两,还能剩下二百两。
但老鸨坐地起价,直接涨到两千两白银。
在和老鸨对峙中,眉娘肚子里月份尚浅的孩子没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严公子的生意出了问题,赎身钱不够不说,眉娘还将自己积攒的银钱拿出来交给严公子,让他渡过难关。
再后来,严公子就不见了,音讯全无,不见踪影。
眉娘怎么也找不到。
那时候所有人都和眉娘说:“那男人一看就是骗子!”
“是啊是啊,他这么有钱,又这般年轻,家里定然早就给娶妻生子了!说不定他在旁的花楼里,也有像你这样的相好呢?”
“先骗色,再骗财,怎么也不亏!”
眉娘捂住自己的耳朵不想听她们说,可她们的话就像是会飞似的,往她的耳朵里钻。
夜深人静,无助迷茫的时候,眉娘也曾怀疑过。
难道,那些恩爱都是假的吗?
就算严公子是常出入烟花之地的人,但是和她在一起后,他从来没做出过什么出格的事情。
眉娘自知身份低微,也从未奢想过正妻之位,她想能当个妾室就已经很好了。
因着严公子的呵护,眉娘才能在大染缸似的花楼里安然度日,才不会被那些人欺负。
所以眉娘不信,他一定不是那样的人,他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才无法来见她。即便后来,眉娘不得不准备接客的时候,她也是这样坚信他的。
说到这,眉娘眼泪滚滚,哭的梨花带雨。
“我就说他没骗我……琳琅,他没骗我啊,他是被坏人抓走了,这才联系不上我。”
眉娘抓着琳琅的手,琳琅点头。
“对,他没骗你。”
那些背后的说三道四,面对困境时的无奈心酸,以及对恋人的思念,全部倾泻而出,再也阻拦不住。
当所有人都不信任的时候,只有眉娘还在坚守。如同一个人对战所有人,疲惫不堪。
幸好,那些都已经过去,严公子出现了。
将哭的失控的眉娘安抚好,苏子烨又问了几句话,然后让人安排眉娘先回去。眉娘自然不肯走,直到苏子烨答应她每日可以来探望一次。
待人走了后,单腾道:“严公子啊,没想到怪人竟然是这样的身份。哎,不对啊大人,那严公子出事,身边的长随怎么没报官呢?”
“听眉娘的意思,严公子并未置办地产,租住了一个院子。那么院里侍候的人可能也不多,大多都是京城本地的,而严公子带来的人很少,且都和严公子一样出事了。”
和严公子一样出事了?
这几个字在单腾脑子里过了一遍,立马骇人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单腾搓了搓胳膊,道:“大人的意思是,他们的人都被做成怪人了?”
苏子烨点头。
“叫人去眉娘提供的那处地址看看,如果有人在的话,请那人过来认人,看看牢里有没有严公子的手下。”
“是。”
琳琅不免唏嘘,道:“好好的一对恋人,就因着那乱臣贼子而变成这样,当真是罪大恶极。”
转过头,见苏子烨似乎在想什么,琳琅便没再继续说话,怕影响苏大人想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