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惹得崔十一娘脸颊绯红一片,只觉得李善的视线如若火焰,烧的脸上滚烫。
李善啧啧了声,看来虎狼之词人家承受不起,以后得慢慢调教,一边想着那些不能写的,一边端起葫芦瓢,身子前倾,崔十一娘端起另一个,也身子前倾。
甜甜的米酒入喉,李善很是无所谓,而崔十一娘脸色更娇艳三分,小心而仔细的将两个瓢扣在一起,用丝带缠绕,这叫“连卺以锁”。
李善耐心而很不耐烦的等着,因为怕闹出什么庶长子的笑话,更怕周氏、小蛮有了身孕被逼着打胎,算算看李善已经做了将近两年的和尚了,耐心实在被消磨的所剩无几。
“娘子……”
这句话一出,李善这才发现新房角落里还站着一个侍女,上前扶着崔十一娘……后者好像不胜酒力有些晕眩。
李善瞥了眼葫芦瓢,量还真不小……三姐真是好算计!
不用玉壶春是怕我干不了正事,倒了这么多米酒是为了让我干好正事!
“出去吧。”李善起身接过崔十一娘,搂着瘦削的肩头,将侍女赶出了新房,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
“郎君……”
“别怕,闺房之乐,有甚于画眉者。”
李善伸手要去解衣裳,崔十一娘却条件反射的躲了躲,才低不可闻的呢喃了句。
“噢噢!”李善赶紧去将喜烛吹灭了,然后钻上床。
黑暗中,只听得见沙沙的衣裳摩擦声,夹杂着李善,随后响起李善绝望的声音。
“来人!”
门外等候的侍女小心翼翼的问:“娘子?阿郎?”
“点烛。”
侍女推门进来,点燃喜烛,转身看见面无表情的李善衣裳半解坐在床沿边,而自家娘子靠在床头,嘴角微翘,有些害羞,有些想笑,也带着几丝满意。
丢人啊,居然解不开!
猴急的摸了半天,把人家摸得火热最后解不开衣裳太狼狈了。
毕竟是深春时节,又是黄昏时分出门,崔十一娘虽然不是里三层外三层,但也穿的不少,最关键的还是,毕竟崔十一娘是正儿八经的世家女,即使是常服,也与周氏、小蛮大有区别……呃,其实就算是周氏、小蛮的常服,李善也不太擅长,但那时候可不会熄灯啊。
眼神示意侍女出去,崔十一娘好笑的依偎上来,下巴亲昵的靠在李善的肩头,“常听父亲提及,郎君留恋花丛,今日方知,此言不真。”
崔信你个王八蛋……李善脸色终于好看了点,侧着脸吻了口,“武德五年,在清河县城,乘船而离之际,你我初见,谁能想得到今日,多谢十一娘垂青。”
“丈人宠你,母亲也宠你,为夫日后更宠你。”
崔十一娘没听出重音,想起了那首“去年今日此门中”,感慨于这门婚事其实也并不容易,轻声道:“今日那首催妆诗……郎君真的只有这一首成诗?”
“可还满意?”
“夸耀太甚。”崔十一娘小声说:“妾身只怕当不起。”
“当得起。”李善嘿然道:“某李怀仁生于岭南,成名于北地,弱冠之年名声遍传海内,天下英杰甚多,但能入吾眼的,不过寥寥,其中女子有二,一为三姐,二为十一娘。”
李善这句话是真心实意的,在自己斩下崔帛头颅的时候,在自己出雁门追击欲谷设的时候,在自己在顾集镇消息断绝生死不知的时候,崔十一娘都给出了最坚定的支持,甚至住进李宅,日夜服侍朱氏。
聊了几句后,李善话题一转,嘴里说着些无关紧要的事,开始毛手毛脚……可惜不得其法。
最后崔十一娘只能无奈的自解衣裙,小脸红扑扑的,刻意小声说:“郎君可还有成诗?”
“还有一首。”李善想了想摸着下巴上的短须,吟道:“独怜幽草涧边生,上有黄鹂深树鸣。”
“春潮带雨晚来急,野渡无人舟自横。”
崔十一娘有些懵,“这诗……”
“不好吗?”
“郎君什么时候作的?”
“去年四月吧。”李善一本正经的说:“陇州赏景涧边所得,只是不适催妆。”
红彤彤的烛光映射下,崔十一娘肤色如雪,细腻似玉。
这一夜,喜烛烧尽方熄,外间等候的侍女听见淅淅沥沥,似有春雨落下。
认亲(上)
四进落的正屋内,朱氏笑吟吟的看着儿子、儿媳恭敬的拜倒行礼,崔十一娘出身名门,一言一行均端庄有礼,让人赏心悦目,而李善只是半个月的紧急培训,只能说马马虎虎……反正朱氏是不太看得顺眼的。
看到崔十一娘眉间的倦意,朱氏忍不住瞪了眼神采奕奕的李善……少年贪欢,不知道心疼人啊。
李善也挺委屈的,自己虽然做了两年的和尚,火力正盛,但毕竟十一娘才十五岁,自己是小心翼翼,进三退二……只能说十一娘身娇体贵,回头要不要试着在棉被下放个蚕豆试试?
“这边留一批人,初一十五孩儿会住在这儿。”李善和朱氏商量了会儿后转头看向崔十一娘,“庄子里人手不够,就从你名下调拨人手吧。”
“阿家与郎君安排就是。”
“这话不对,那都是你的陪嫁。”朱氏简直是将儿媳当女儿,将儿子当女婿了,“十一娘你来安排,庄子那边也由你主持……放心吧,你母亲点了几个管事过来,都是私下商议过的。”
崔十一娘板着手指头说:“一个是管长安各处产业的,一个是管京兆两个庄子的,还有一个操持杂务,不如庄子就从日月潭挑人来接手,让那人打理这栋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