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一半崔信就住了嘴,他突然想起是女儿先赠染雪梅枝,李善才以残诗回赠……难怪女儿不肯说呢。
以诗喻人,但不管是雪还是梅枝,的确都不好外传……女儿皮肤白皙如玉,最近又在跟着妻子学香。
崔信斜着眼睛瞥着李善,又是白又是香,你小子眼神不错,鼻子也挺好使的!
李善察觉到岳父大人不善的眼神,赶紧将话题扯开,“伯父,二月初三行冠礼,本准备请定方兄为赞者。”
崔信这才记起来未来女婿曾经提过,明年二月初行加冠礼,现在苏定方二月初四迎亲,可是要去雍州三原迎亲的,肯定是来不及了。
李善立即在心里寻找备选者,赞者是要比主持、正宾、副宾身份低一点的,基本就是打下手,也不会真的替李善挽发髻,最好是和自己关系比较近的。
张文瓘如果年长几岁倒是合适,李楷远在代州,李道玄和李世民关系太近了点,而且还是郡王爵。
这么数下来,李善试探问:“孝卿兄如何?”
崔信想了想,点头道:“只要你不怕得罪了人就好。”
“孝卿兄品行端正,又是小侄初至长安最早结识的旧友,最是合适。”李善微微笑着,自己可不是当年那个无依无靠的少年郎了,现在的分量……只要不发生剧烈的冲突,完全不用顾忌那位同安长公主殿下。
不过王仁表的父亲王裕出身随州总管,去年末患病回京修养,据说现在情况不太好。
顿了顿,崔信看似随口问道:“何人主持?”
李德武那是不用想了的,而前隋李浑获罪,全族除了李德武之外全都被杀,别说李善不想请,就算想请也找不到适合的长辈。
李善犹豫了下,低声道:“本有意请赵郡王,不过这两日觐见……此事延后再议。”
“若是陛下不许呢?”崔信好心的教导,“当有备选。”
“伯父说的是,小侄或可请德谋兄父亲代为主持。”
“不妥,虽然你与陇西李氏丹阳房交情甚笃,但李客师毕竟是天策府属官。”崔信摇摇头,“当选一个不涉夺嫡之争的长辈,最好有些来往或者有姻亲关系。”
李善有些犯难,前隋申国公这一脉除了李德武都死光了,姻亲更是飘零,宇文士及倒是符合这个标准,不过这位也是秦王一脉。
崔信有些脸黑,我说的还不够清楚?
长辈,不涉夺嫡,有来往,姻亲关系……还有比我更合适的吗?
倒不是李善脑子不好使,只是一方面之前考虑让崔信出任正宾,另一方面今天苏定方莫名其妙的晋爵让他一直心神不宁,一时间没想到。
不过很快,李善就没时间去考虑苏定方晋爵的缘由了,黄昏时分他刚刚回家,还没下马呢,小蛮就气呼呼的奔了出来。
“怎么了?”
“郎君!”
李善一进门,看见朱氏、周氏都站在院子里,“母亲……”
朱氏没好气的努努嘴,李善转头看见一个身材高挑,依稀眼熟的胡女惊喜的望过来。
“齐王府送来的。”
“齐王?”李善眨眨眼,就算要拉拢我,也不至于莫名其妙的送个胡女过来吧?
李善还不知道,一口大锅已经扣在他脑袋上了。
政治立场
“下官拜见清河县候。”
“崔舍人这是……”
司农寺内,赵元楷听见外间乱哄哄的声音,出门看见脸色难看的崔信,“崔兄,这是……”
毕竟是姻亲,虽然是拐着弯论的,崔信勉强露出个笑容,“李怀仁呢?”
“又没来上衙?”
“来了的,来了的。”赵元楷挥挥手让看热闹的下属滚蛋,小声说:“殿下一早就来了,不过两刻种前出去了……”
崔信依旧阴着脸,“他亲卫呢?”
“也都跟去了。”赵元楷想起李善适才离去时候的脸色……比崔信还要阴郁。
“倒是跑得快!”崔信咬咬牙,“逃回庄子去了?”
“下官不知。”赵元楷身为司农少卿,其实品级是比崔信高的,“不过,殿下离去之时,颇为愤慨,或许是有人陷害……”
崔信强忍着没有骂出声,建国七年,若论平康坊内盛名,谁能与那厮相提并论?
但这个该死的小贼,居然敢将那两句残诗流传道平康坊去!
想了想,崔信起身,径直出了皇宫,绕了几个弯,进了延康坊的一处宅子。
刚刚进门,崔信就听见一阵鬼哭狼嚎的求饶声,张文瓘从后院逃出来,操着一根藤条的李善正一边呵斥一边追赶。
张文瓘慌不择路往门口窜,冷不丁被崔信一把揪住了……那两句残诗流传出去,李善和崔家都不可能,只可能是身为信使的张文瓘了。
李善操起藤条就是一鞭子下去,狞笑盯着张文瓘,“真有胆子啊!”
“怀仁兄,不是我,不是我……”张文瓘拼命解释,“是杨思谊那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