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不是关键,关键在于,这几日下来,崔昊对发生在魏洲的几场战事有了很深的了解……毕竟是本地的地头蛇啊。
率部投唐,在贝洲夜袭敌营,奔袭破武城,在馆陶城外两次横扫刘黑闼所部,又参与魏县、永济、洛洲三战,而且还是山东本地人氏,窦建德、刘黑闼旧部……除了不知文才之外,几乎完美符合东宫招揽山东俊杰的标准。
进入东宫还不满一年的崔昊已经选定了苏定方。
李善挺无所谓的,如果苏定方就这么容易被拉拢走,自己也没必要留着了。
向苏定方递去个安慰的眼神,李善拉着魏征走人……这老头也不吭声,转身就走人了。
刚转过巷子,同样是昨日回到馆陶的马周慢悠悠的踱步出现。
回了宅子,李善冲着对门喊了几声,周氏立即端着热水过来,就连洗脸的毛巾都拎了把才递过去……将李善服侍的舒舒服服。
魏征坐在那一言不发,只瞄了眼周氏视线就避开了,心想这小家伙自称不是世家子弟,但看这做派……世家子弟都未必有他讲究。
呃,论个人卫生习惯,这个时代的官儿都很难和后世的普通人相提并论……李善擦完脸,刷了牙,漱了口,周氏将他发髻解开,开始洗头。
“周二,给玄成兄倒杯水啊。”李善随口说:“玄成兄,这地方简陋了点,怠慢了。”
周二郎笑嘻嘻的倒了杯热水,魏征微微点头,“如此简陋,倒是亏待了怀仁。”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李善顿了顿,侧头看见魏征脸上惊诧的神色,赶紧住了嘴。
魏征扳着手指头说:“算学、医术、目光长远、亦能筹谋,不料还长于诗文?”
“此为《陋室铭》……”
“后面呢?”
“忘记了。”李善干巴巴的说:“在下可无这等文才,是在岭南听人吟诵过。”
魏征狐疑的盯着死死闭上嘴巴的李善,顶多半信半疑,他也算了解李善的品行了……这小家伙“谦虚”的很,所知驳杂,但什么都只是“略懂略懂”。
好吧,略懂,结果算学逼得荥阳郑氏子弟狼狈不堪,凭借医术在数万人的俘虏营中树立威望。
这时候,周二郎上前轻声道:“郎君,赵大回来了。”
李善嗯了声,音调上扬,赵大是朱家沟少有的外姓人,很早就是李善的随从了,此次随其从军,向来贴身护卫,进出难道还需要通报?
周二郎冲着外面的赵大扬扬手,心里有点委屈,这不是有外人在场吗?
怕别人说家里尊卑不分呢!
风尘仆仆的赵大快步进来,躬身道:“郎君,老夫人一切安好。”
刘黑闼被斩首后,李楷即刻启程,之后李道玄、齐善行收复贝洲、洛洲,李善让赵大随报捷军士一同返京,给母亲报个平安。
“辛苦了,先喝口水吧。”李善还斜斜的靠在椅子上,长长的头发垂下,周氏正在仔细的清洗。
瞥了眼魏征,李善随口道:“不碍事,说吧。”
赵大性情稳重,话不多,和苏定方性子有点像,看到魏征后就闭口不言。
不过李善不太在乎,此次赵大回京只是报个平安而已,母亲安好,其他都是小事……机密事赵大并不知晓。
“老夫人提起,圣人诏令明年二月初科考,但十一月起诸州府汇总名册,郎君需在十二月中旬之前回京。”
“噢噢,差点忘了!”李善一拍手,“未入县学,还需通过长安县衙的考核!”
魏征眉头一挑,这句话的意思很明显……李善要通过科考入仕,其实以其此次在魏县大捷中的功劳,足以得李道玄、李客师等人举荐出仕了。
而且不管是秦王府还是东宫,都有意将此人收入麾下……而李善刚才的话显示,他并没有这个打算。
“该回京啦,这都外出快三个月了,母亲只怕忧虑在心……”
魏征笑道:“此番考核,理应是长安县尉主持,李德武与你也算熟识……”
“哈哈哈哈,哈哈哈……玄成兄说的是。”李善突然乐不可支的笑起来,笑得垂下的长发都在发颤,“据说李德武乃裴相东门快婿?”
“不错,破镜重圆,实是佳话。”魏征点头道:“李德武两月前入东宫,为太子千牛备身。”
“说起来,怀仁实在是运气不佳,若是两月前你回京报信,太子殿下必然……”
李善听的有些无聊,想找个话题岔开,但一时也找不到其他话题。
就在这时候,突然外间主持伤兵营的朱八冲进来,“郎君,不好了,马先生被人揍了!”
“什么?!”李善欣喜于朱八打断了魏征的唠叨,喝道:“谁那么大胆子?!”
的确,谁那么大的胆子?!
馆陶城内谁不知道马周那厮不着调,但却是和李善、苏定方是一伙的!
朱八呃了下,视线往魏征那边瞟。
李善秒懂,“在巷子里?”
“别挽发髻了,拿根布条束起来就是!”
“周二,去叫人!”
李善意气风发,脸上却是一片怒容,“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有情有义李怀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