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写封信给道玄,让李善带去。”
看妻子去写信,李世民又开始神思不属,对于李善这颗棋子,他最早是试图以此来判断河东裴氏的政治立场。
没想到,河东裴氏居然一无所知,李世民有些失望,他的确很赏识李善,但一直顾忌一门双相的裴家,没有将李善收归门下。
但此次出征归来,李世民的想法渐渐发生了变化。
一年多了,李世民始终没有放弃通过合法合规的正常手段入主东宫的希望,但他没想到的是,朝中重臣大都不希望看到东宫易主。
其中,陈叔达和萧瑀持身公正,封德彝一意媚上,宇文士及分量太轻,最针对李世民的就是如今的首相裴寂。
李世民在心里想,如今的李善虽名声鹊起,但还太过稚嫩,想将其召入麾下,至少也要等明年。
因为李世民知道,李善欲以科举入仕……虽然小有名气,但毕竟不是世家子弟,至少明面上不是,李善只有科举入仕这一条路可以走。
李世民并不担心李善会被李元吉、李建成招揽。
裴寂和李建成来往密切,裴世矩是太子詹事,李善不可能不知道,靠向秦王府是唯一的路。
李世民隐隐能察觉到,自己和李善之间是有默契的。
准备
“郎君,试一下嘛。”
李善无比坚决的拒绝了撒娇的小蛮,开玩笑,穿这种石榴红的衣衫,配上我这张脸,出去还不让别人雌雄难辨啊。
再说了,随军出征,虽然说只是整理账目,但万一碰上什么……大红衣裳,配上胯下的纯白马匹,妥妥的第一目标啊。
让李善意外的是,随军出征,居然得到了朱玮和母亲的一致赞同。
仔细想想也能理解,李善早就发现了,朱玮背后应该和东宫有些关联,应该不是明面上的,而是私人关系。
“没必要吧?”李善看了眼门外,“顶多带上朱八他们。”
“大军出征,身边如何不携亲卫。”朱玮一脸严肃,“共计三十人,均是郭朴调教过的,都懂骑术,携刀剑弓弩并铁甲,理应能护你周全。”
“朱八,进来!”
朱玮指着朱八的鼻子,“若大郎……”
“郭叔说过,主将战死,亲卫尽斩……哎呦!”
朱八话还没说完,脑袋就被黑着脸的朱玮扇了一巴掌,太不会说话了。
李善的视线掠过朱八垂下的脑袋,落在院子里的那些青壮身上,除了比较熟悉的几个随从,其余的有的面熟,有的挺陌生。
虽然关系紧密,甚至自己对朱家沟有恩,但三十青壮充为亲卫随自己从军,这不是件小事。
李善转头看了眼母亲,朱氏对此似乎并无异议,他心里隐隐有了些模糊的猜测。
“诸位真的愿随某从军?”
“刀砍斧琢,利刃加身,若是家中独子,若是未有子嗣,还请退出。”
面前的三十条大汉默不作声,引得屋内众人都安静下来。
李善沉默良久,转头看向朱玮,“还请七伯相助,这三十人父母妻儿,皆由李家所养。”
站在最前头的朱八突然跪下,磕了个头,后面众人纷纷拜倒。
“无需记挂家中,只需戳命向前。”朱氏朗声道:“大郎初次随军,安然归来,每户得田十五亩,免五年税赋。”
李善不自然偏偏头,这话说的有点大……咱家有那么多地吗?
从此,这三十条汉子连同家人,算是彻底投入李家门下,对于普通村民来说,这不是羞辱,而是难得的机遇。
明日就要出发了,李善久久在院子里来回踱步,有一句没一句的和朱玮、朱氏聊着。
“已近深秋,难民即使返乡,也熬不过这个冬,东山寺存粮足够,长安县衙每十日送一批米面粟过来,先将这个冬日熬过去,可惜看不到水渠相通之景。”
“东山酒楼那边已然问过,一切如常,七伯盯着点,若有事可去寻孝卿兄。”
“只怕这次随军出征时日不会太短,如若冬日未回……七伯可以试一试,从难民中挑选些本分的,看看能不能留下来。”
“对了,如若有孤儿,都送到东山寺去。”
朱玮迟疑了会儿,“周赵此人游历天下,对河北颇为熟悉,主动请缨……”
“七伯,此人到底是何来历,如今还不能说吗?”
“没什么不能说的,当日……是怕吓到你。”朱玮啧啧道:“但这半年来,大郎交游广济……”
一旁的朱氏解释道:“此人是他人举荐而来,只是提过颇有才学,但和清河崔氏有仇。”
李善想了想,问:“周赵是真名吗?”
“不是,此人姓马,不知其名。”
李善神色一动,他想到了一个人,马姓来源有二,一是胡姓而来,二是战国时期的马服君,而这位马服君本姓为赵,即纸上谈兵的赵括的父亲赵奢。
“带上他吧。”李善笑了笑,心想正好有个借口能带上酒水,刚才还说不出口呢。
这时候,三人听见沉雷一般的马蹄声,杂乱的马嘶声就在大门外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