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一世的李善,不说别的,只为王仁表与自己同病相怜,也绝不可能答应。
至于得罪了王仁表,惹怒了李楷与李昭德,会不会遭到母亲朱氏的严词训斥……李善压根就没想过。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李善面色渐渐凝重起来,眼角余光扫着一旁的李楷。
“孝卿兄愤然离去,是信得过在下。”
“在下又如何能为些许银钱,弃友不顾,弃义贪财呢?”
不再理会王仁祐,李善深深的看了眼面色惨白的李复,转身往前几步。
“卧室中缺了面铜镜,还请德谋兄……”
“这般小事,何足道哉。”李楷笑道:“为兄今夜挑一面,明日送去就是。”
这是李楷第一次在李善面前用“为兄”的称呼,显然,他对刚才李善的表现……表演很满意。
周赵慢悠悠的跟在后面,回头看了眼李复,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李善不是个善茬,今日之事必有回报。
谁无暴风劲雨时
“如此龌龊手段,七兄勿要拦着,我必要将其……”
“昭德兄,小声点。”李善皱眉看着怒发冲冠的李昭德,“扰人清静。”
李楷咳嗽两声,给了堂弟一个警告的眼神,你难道不知道为什么咱们四人不在正堂而在前院议事?
无非就是怕内室养胎的李氏察觉,你还嚷嚷的这么大声!
李楷看了眼神色平淡的李善,心想此人心细如发,又心怀仁义,王仁表运气还真不错。
“此事有些古怪。”李善突然低声道:“孝卿兄移居别院已四个月了。”
的确,李楷也向王仁表投去询问的眼神,之前四个月公主府都不管不顾,王仁祐也不过用些小手段,而这次下手如此之狠,肯定另有缘由。
王仁表哼了声,“半个月前,送信去了随州,提及吾妻身怀六甲之事。”
“但是未提及你移居别院。”李善点点头。
李楷隐隐猜测,八成是随州那边透了消息出来,同安长公主知晓,王仁祐这厮才会跳出来。
“所以那日才说,不管弄璋弄瓦,开枝散叶才是大事。”李昭德咬着牙骂道:“王仁祐那厮好不要脸!”
李楷没吭声,还是王仁表用隐晦的口吻向李善略略解释,若是他无子嗣,即使不是王仁祐,也很可能是其子嗣过继承接这一房香火。
“倒是连累了李兄。”
王仁表有些愧疚,当日李善不肯合作只肯卖秘方,无非就是怕自己被卷入他和河东裴氏之间,没想到几个月后,倒是李善被卷入王家子弟内斗之中。
“其实这事也简单。”李善笑道:“德谋兄、昭德兄出身世家……”
“对对对,记得七兄在西市有个铺子,改成酒楼就是。”李昭德手舞足蹈,“他王仁祐再敢闹事,非打烂他的脸!”
李楷笑着拱手,“琼瑶纱、琼瑶丝等物,利润丰厚,为兄谢过了。”
“东山寺每日送食材入西市,朱家沟也能出两个炊房厨子,其他就要拜托三位了。”李善哈哈笑道:“在下厚颜,取两成,剩下的三位均分就是。”
“这如何行?”李昭德摇头道:“西市几十家酒楼,若无琼瑶打响名声,只怕门庭冷清,至少三成。”
“两成足矣足矣。”李善朝李楷使了个眼色。
由李楷出铺子再建酒楼,是李楷和李善在过来的路上就商量好的,无非是为了王仁表……他们都心里有数,直接送些银钱来,一来只是治表,二来王仁表只怕不肯收。
但王仁表也不蠢,很快就察觉到了,“李兄、德谋兄各取四成,昭德取两成,刚刚好。”
安静了片刻后,李善叹了口气,“若无孝卿兄,在下不过乡野村夫,如何能与陇西李氏丹阳房子弟坐而饮茶,更不用说合作牟利,若孝卿兄不肯,在下如何能厚颜……”
“孝卿兄还记得第一次去朱家沟所见吗?”
“从东山挖掘水渠引水入村,挖掘水潭,再引入邻村河道,记得孝卿兄略略一算,至少千贯银钱。”
“但如今小弟两手空空,银钱要么建宅,要么……今日随行的那位周先生,每月十贯钱。”
“十贯钱?”李楷不以为意的摇摇头,“虽与那位周先生只见过两面,此人虽放浪不羁,饮酒大醉,但确有才学,十贯钱少了。”
李昭德也终于反应过来了,“父亲言日后当科举入仕……不如李兄让给我,月薪五十贯!”
“昭德兄……”
“好了,别称呼昭德兄了。”李楷笑骂道:“李兄十七,昭德才十六!”
“什么?!”李善一瞪眼,引得李昭德条件发射的一缩脖子。
王仁表如何不知道那边三位好友嬉笑怒骂之意,眼眶微微泛红,突然起身行礼,想说些什么,却嘴唇微抖,哽咽难语。
“孝卿兄重情重义。”李楷起身挽住王仁表,“当年我兄弟下狱几死,若不是孝卿兄,如今早已白骨。”
李昭德将王仁表摁着坐下,笑道:“七兄老了,就爱絮叨。”
看了眼只笑着也不开口相询的李善,李楷略略解释了几句,大业年间,马邑郡丞李靖密告李渊谋反,李渊起兵攻入长安擒获李靖,欲将其处斩。
因幼子李智云惨死,李渊将同时被擒的李靖侄儿李楷、李昭德等人也一并投入狱中。
之前城内隋军大索城内,是李楷冒险收容李渊的外甥王仁表,李楷被投入狱中,王仁表三番两次求到李建成、李世民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