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2/2)

李善微微点头,大人物如李世民、李建成,就算是杜如晦也应该不会小气到来寻朱家沟的晦气。

将这些烦心事都丢开,李善笑着说:“今日之后,得玄奘之赞,东山寺必然名声大噪……乌巢禅师携真经东来嘛,七伯别笑,别笑。”

朱玮还是忍不住一阵笑,“你个促狭鬼,以哑仆充数,若是被拆穿了……”

“哑叔反正不能说话,若有客来访,只需闭目养神,我和玄奘说好了的,东山寺有新译《金刚经》、《心经》,城中必有人来求经……”

朱玮收住笑声,接道:“难怪之前你一直不让琼瑶浆在东西市贩卖,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高僧携经书东来,挂单东山寺,秘制琼瑶浆,如何能贱卖了!”

朱玮看向朱氏,拱手道:“如此心思,以小见大,日后绝非俗品。”

李善一脸正经,豆腐脑这玩意放在东西市贩卖,能得几个钱,仅仅是补缴税赋都不够。

附在东山寺高僧、经书的名头上,要么能打响名气,要么能利益最大化。

更何况,若是东山寺不被裁撤,村民无需补缴税赋,那贩卖豆腐脑的银钱……

李善刚想到这,朱玮就拍板道:“此事均听你调配,琼瑶浆得利,均是你一人的。”

真想答应下来啊,可惜以义为先的母亲就在身边,李善细细打量朱玮的神情,心里怀疑这老头是不是故意挑母亲在的时候说这事。

“七伯说笑了,《史记》云:得黄金百斤,不如得季布一诺。”李善强颜欢笑道:“所谓千金一诺,当日议定,小子如何能反悔?”

朱玮捋须大赞,转头看向朱氏,“虽说如此,但若明日探查,东山寺不被裁撤……日后你二人落户、建房、置地,均需银钱,这样吧,无论多寡,大郎分五成利。”

李善躲在一边,看那两人来回推辞,心想若是要新建宅子,要不要建个四合院……

最后在李善的劝解后才定下来,李家得利三成,其余七成日后另作他用。

朱玮叹息道:“活人性命,解寺庙危机,又……如此大恩,大郎等着,那日你说纳妾纳色,必给你挑两个千娇百媚的女娃!”

李善愣了下,郑重其事的行了一礼,“长者赐不敢辞。”

李氏英杰

长安宫城之西,有一座算不上宏伟,但满城文士都羡慕嫉妒的建筑,这就是秦王李世民半年前才设立的“文学馆”。

为什么羡慕?

李世民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搜罗二十万卷书置于此地,即使是五姓七家的嫡系子弟,哪个能不动心呢?

十八学士之名已然响彻京中,学士入馆,时人称之为登瀛洲。

文学馆中,讲经论文,吟诗作赋,引礼度而成典则,畅文辞而咏风雅,李世民每日引见,从不懈怠,甚至部分秦王府的事务都转移到文学馆来处理,毕竟文学馆的学士都兼秦王府的署官。

今年才二十三岁的李世民攻伐天下,血战沙场,锐气逼人,但如今盘腿坐在上首,温文儒雅,当下首学士开口时,他总凝神静听,很是专注。

“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

“此诗的确不让薛司隶。”

说话的是秦王府记室参军虞世南,十八学士中,论诗文,以此人为最。

“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薛收笑道:“听闻此诗乃一少年郎在平康坊所吟,如今已传遍长安,叔父实不能及也。”

薛收是薛道衡幼子,但自小出继从父薛孺,只能以叔父称呼生父薛道衡。

身材微胖的房玄龄点头道:“少年才子,据说姓李……不知是陇西李还是赵郡李?”

“玄龄这是又想向殿下举才?”

房玄龄大笑道:“哈哈,殿下虚怀若谷,只盼文武俊杰相伴,在下自然是竭尽全力。”

坐在上首的李世民没有开口,但也微笑颔首。

秦王府署官中,房玄龄品级不高,只是记室参军,但深得李世民信重,因为房玄龄最喜举荐俊杰,杜如晦、薛收、李大亮都是由他举荐入秦王府的。

“据说单名白,字太白。”

“李白?”

“李太白?”

找不到答案,众人的视线落在一位面容枯瘦的老者身上,此人是赵郡李氏的李守素。

倒不是众人怀疑这位李白是赵郡李氏,而是因为这位李守素是天下最擅谱牒学的人物,对天下士族及各种功臣权贵的流传、亲属、姻亲关系了如指掌,堪称“人肉谱牒”。

“李白……”李守素摇摇头,“从未听过。”

一旁的李玄道也摇头道:“有此诗名,绝非凡品,但之前的确未闻。”

李玄道是陇西李氏出身,也是房玄龄举荐入秦王府的,事实上他是房玄龄的外甥。

上首的李世民开口道:“罢了,少年才子,有此诗才,却纵意花丛,岂能与诸位相提并论。”

声音略微沙哑,但吐声咬字很有节奏感,一句话说完,下首诸人均行礼相谢。

房玄龄正要开口,却见外间人影晃动,呼道:“克明总算回来了,如何?”

已经跟着玄奘跑了半个月的杜如晦向李世民行礼,疲惫的坐下后接过房玄龄递来的热茶,“除却东山寺,其余寺庙均应裁撤,玄奘禅师已向十大德递交名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