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来助我
楚凌心底有种不好的预感,顿时有些怒气冲冲,平日里压抑的脾气在此刻仿佛更暴躁了起来,朝着夏鸿鹏大吼起来:“夏鸿鹏,我他妈招你惹你了,今日非要你死我活是吧?”
风澈三指合拢,一个响指打了出来,“何夕”摇得更响了。
“叮铃铃”的声音颇有些吵人,夏鸿鹏扶着额头,青筋暴起,声音有些压抑:“你还真是……一贯会坏我的事啊,风澈。”
风澈皱着眉头,感觉这语气熟悉至极,他头皮发麻,总是无端想起一个让他不想提起的故人。
楚凌头脑发沉,“何夕”的声响一声比一声微弱,手中的符纸被她揉得发皱,她法器一顿,一时竟然想不出应当画什么符出来。
她的心烦躁不安起来:“夏鸿鹏,我不想和你动手,楚夏两家交手,于你于我都没有好处。”
夏鸿鹏甩袖拂开楚凌操纵得颤颤巍巍的符箓,毫不吝啬地肆意施展“惊鸿羽”,挣断了风澈缠绕而来的空间界条索。
他微微一笑:“确实对夏家和楚家都没好处,但是对我有好处呀~”
他凝在眼眶里的眼珠转了一轮,一错不错地盯着楚凌,见她精神恍惚,笑得愈发甜美起来:“你忘了吗,你们这些家主当年做少主的时候犯下罪孽,在裁院诛杀了一个无辜之人呢。”
楚凌开始生理性地反胃,某些阴冷的气息侵蚀了五脏六腑,甚至逐渐开始攻占大脑,她难以理解在场内传递而来的信息,根本听不懂夏鸿鹏在发疯说些什么。
风澈猛然抬头。
是了,这语气,是他这辈子也不会忘记的语气。这些话,也是他这辈子不会忘记的话。
毕竟与当年那人说的一般无二。
三百年前风行舟在风家大殿自杀,他将头颅带回姬家,咒法烧得头颅只剩飞灰之时,那人也是这样甜腻疯癫地说:“风行舟,你在裁院犯下的罪孽,当以三世来偿。”
姬水月,为何是姬水月的语气?
当年姬水月,不已经被他就地诛杀了吗?
他亲眼看见姬水月的灵魂踏入轮回,为何如今还会出现在夏鸿鹏身上看见她的影子?
“姬水月?”
风澈颤抖地,难以置信地,几乎歇斯底里地,用尽全身力气喊出了这句话。
随着这一点熟悉的影子出现,一切一切因为那个人引发的深重苦难又像是被激起来,缭绕在他心口,锋利的刀在不停地刮——
他宁愿相信自己再次被戾气影响,已经全然疯了。
然而操纵戾气这一点,他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成为证据,焦灼地等待着对面的回答。
“夏鸿鹏”手中聚集的灵决忽地一顿,随即被“他”挥散。
这一次,“他”指尖雀跃的紫芒绽放出刺目的光辉,风澈只看清“他”微微勾起了嘴:“哥哥,你倒是没忘了我嘛,亏我叫你这么久~”
像是兄妹久别重逢一般,她期待着哥哥的回答,然而她口中的哥哥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风澈脑海中频闪过姬水月的脸,疯癫的,狞笑的,悲痛欲绝的,最后竟然凝聚成姜月儿那张乖巧可爱的脸,笑吟吟地朝他一遍一遍地喊着:“哥哥!”
他以为捡了一个妹妹,甚至他还想把她真的当成自己的妹妹。
原来她什么都记得,就是来骗他接近他的。
忘川洗涤,黄泉磨砺,转世为人——为何不会让她的灵魂忘记曾经?!!
这明明是人族灵兽乃至凶兽千百万年来的定律,天道在上,为何她可以超脱其中?!!
她究竟用了什么办法,为何会占据夏鸿鹏的身躯,而夏鸿鹏本尊又去了哪里?!!
风澈看着呼啸而来的咒法落在天际,他掌心的坎水防御法阵在面前叠加,咒法与水幕撞击,飞扬的雪花在漫天炸开,瞬间化为遍布着杀意的冰针。
细密的戾气丝线包绕其中,风澈拦了又拦,还是有些许漏网之鱼奔着楚凌飞掠而去。
风澈猛然后退,“缩地成寸”转了三道轨迹,身后密密麻麻的冰针还在朝他追踪而来,而他想要捞回在楚凌面前变换轨迹的冰针已经来不及了。
“躲开!!!”
楚凌似乎对面前的危机无知无觉,摇摇晃晃地看着风澈朝她喊着什么——她空耳了。
渡劫巅峰的身躯到底是不一般,冰针刺入眉心也只没入半寸,就化作了一滩水,楚凌毫发未损,然而其中细若游丝的戾气已经钻入了灵府。
眉心有些发烫,身侧的“尘念”朝楚凌发出一声低低的喊叫,在她耳中却逐渐放大到尖锐的地步。
她发觉自己有些怕那条红线,恍惚间看见它化身成一条巨蟒,仿佛要把她拆吃入腹,她拼命想要挣脱,浮空符都踩不稳了,向下方跌落而去。她想要操纵,却感觉多少有些力不从心,待她捋顺了经脉之中乱窜的灵力,已经“扑通”一声跌坐在风澈方才布下的“四野穹庐”上。
她摔得生疼,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身躯的不对,指尖颤抖着摸向眉心。
那道极细的红纹彰显了巨大的存在感,灼得她指尖像是被脱了一层皮,痛苦和恐慌浮现在心头,楚凌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
“啊!!!”
她何时快要走火入魔了???
风澈听到楚凌这一声,想要绕过战场去看看情况,然而姬水月借用着夏鸿鹏的外壳,丝毫不吝啬动用灵力,将手中的咒法开启到极致。
纵然风澈如今修为可以与渡劫巅峰一战,但面对这样疯狂的攻击,也开始自顾不暇了。
楚凌他护不住了。
风澈心底焦急,下意识开始四处搜寻能来助他一臂之力的人,转身看见远处观战的姜疏怀面色冷凝,视线交汇后,风澈看清了他眼底的躲闪。
姜疏怀若今日入场,无论场中谁身死当场,姜家都会摊上责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姜疏怀向来避重就轻,自然只会置身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