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土地就难以积累,因此若是有条件,渔民们倒是更愿意去买块田来种,毕竟只要田地多起来,积家累月,慢慢的日子就会好过许多!
林晓寒随意走到一个娃娃身边,看了看他装的满满的鱼篓,朝他问道:“小哥儿,你家住在附近么?这鱼篓里的东西,能不能卖给我?”
那小娃娃不过七八岁,皮肤晒的黝黑,眉心一颗暗淡的红痣。抬头看林晓寒一眼,见是一个好英俊的小哥儿,便面上一红,细声说道:“这是挖了回去自己吃的,都是些泥螺扇贝的,没肉,不值钱。”
他从小到大还从未见过这样漂亮的哥儿,见他穿的又好,便知道是城里来的贵人,说话也更是小声了。
林晓寒闻言笑笑道:“可我就想吃些海螺扇贝的尝尝鲜,这样吧,你把这鱼篓里的东西卖给我,我给你一两银。”
那小娃娃一听吓了一跳,连忙摆摆手道:“这些螺丝贝壳都是卖不出去的!哪里能值一两银!你要是想吃,那我就送给你吧!”
林晓寒一怔,没想到这渔民里的小哥儿心思竟这般淳朴,心中不免有些动容,于是便对那小娃娃说道:“你家在哪儿,可还有别的鱼虾么?我正巧想吃海鲜,随你去买些好了。”
听林晓寒这般说了,那小娃娃想了想,便带着他朝着自己居住的渔村走去。
渔村离滩涂不远,靠近在码头与集市之间。渔民们打了渔,便直接在码头卖掉,住在附近也更便易。
走了约一炷香的时间后,那小娃娃把林晓寒带到码头边,指着码头附近的三两渔船说道:“那些渔船都是卖鱼的渔民,你可以去找他们卖鱼。”
林晓寒有些诧异的道:“你家的渔船呢?”
那小娃娃才支吾的说道:“我家没有渔船,家里只有我与我阿爸,没有好鱼好虾卖给你。”
原来这小娃娃的父亲出海死了,家中只剩下他与同为哥儿的阿爸。平日里只得摸些海带海螺,吃些小鱼小虾,自是没什么大鱼卖的。
林晓寒想了想后,便对他道:“那你带我去你家坐坐,讨口水喝吧?”
海水喝不得,渔村里有水井,倒是会有淡水喝。那娃娃年纪小,也不容多想,便带着林晓寒去了家里,让他坐在院子里等,自己则巴巴的去给他打水去了。
林晓寒仔细打量这院子一周,发现干净整洁,屋子也并不破败,并不比旁边的人家差。倒比自己之前想象中的要好一些,也不知是不是这娃娃父亲生前留下的产业。
待那娃娃取水回来,林晓寒又仔细询问了一番,才知道他姓疍,叫海贝,家里的阿爸也姓疍,这附近的渔民也大多都姓疍。
林晓寒还发现,这渔村里打渔的虽然都是男子,但女子与哥儿的地位却并不算低,甚至比大晋其他地方都要高些。
比如带他进村时,遇到其他家里的孩子,小海贝都十分大方的与他们打招呼,也看不出一丝被歧视的感觉。
要知道若是在其他村庄,这种没了父亲的哥儿,定是会被人欺负的,林晓寒不禁对这个渔村感到十分好奇!也不知为何这里的风气会与内陆地区大相径庭!
又过了一会儿,一个肤色黝黑的哥儿走了进来,手上还提着一只渔网,里面装满了巨大的蚌壳。
看到院子里坐着的林晓寒,还有身边的数名家丁,那哥儿一愣,有些警惕的看着他们。接着便听到海贝跑到他面前,一把抱住他的腰道:“阿爸!这个哥哥是来买鱼的,顺便来我们家讨水喝。”
疍哥儿闻言,便放松了警惕,对着林晓寒笑笑道:“这位哥儿瞧着便是城里的贵人,只要不嫌弃,家里的水随便喝吧。只是我家不出海,是没有好鱼好虾卖的。若是想要买鱼,还得去码头,那边的鱼才又多又新鲜!
林晓寒本就不是来买鱼的,闻言便知疍哥儿果然与小海贝一样,也是个老实人。便对他说道:“我不过闲来无事随意逛逛,刚才在滩涂巧遇贵子,也是一桩缘分。我既得了小海贝的帮助,码头上的鱼我就不买了,你家中有些什么,便买些什么给我吧?我瞧着你手上这些蚌壳就不错,我这边全都要了!”
疍哥儿闻言,面上也是十分欣喜,便将手中的蚌壳放到地上道:“只是这些蚌壳到底怎么卖,还得看它的呈色!不过我们这儿也可以盲开的。这一网的蚌壳,便卖你五百文钱,我现在就给你全开了!”
说罢,经过林晓寒同意以后,他便拿过两只木盆,蹲在地上开起了蚌壳。
林晓寒见他三下五除二用小刀撬开一只蚌壳,割下蚌肉后,从里面抠出了一颗珍珠。
原来这村里的渔民除了捕鱼捉虾,偶尔还下海摸珠。若是运气好的,摸到了上好的海珠,攒下一些银两,便可修更好的渔船,或是去内陆买上两亩地,也算是安顿下来。
哥儿与女子虽然不出海打渔,但摸珠却是一把好手。
女子哥儿都能赚钱,地位自然也就比其他地方要高!林晓寒看着两只木盆里一个装满了蚌肉,一个则放着从蚌中取出的珍珠。
那些珍珠光泽照人,只是形态各异,很多都不是规则的形状。渔网里的蚌壳全开完了,数十粒珍珠里也只能找出一枚豌豆大小的乳白色圆珠。但仅仅是这一枚圆珠,便让疍哥儿十分激动,取出那珠子对着光照了照,十分虔诚的说道:“感谢海神!这枚海珠也算值钱!哥儿你运气不错!盲买算是赚到了!县里这样品相的珠子,也要收一两银子呢!”
渔州盛产海珠,县里一两银子收一枚圆珠,再送到其他地方,就远远不止一两银子了!
这样的海珠,在京城里,至少也得二十两银子一颗,若是收集一串制成首饰,那价格更是要翻上百倍不止!
林晓寒看着面前那一堆珍珠,心中忽然灵光一闪,有了一个点子!
“疍哥儿, 这些蚌壳里的珍珠,也不知是天然生成的还是你自己养的?”林晓寒问道。
“海蚌生珠,是自然法则。海珠的形状色泽都是无法人为控制的, 因此珍珠才分外珍贵。”疍哥儿说道:“听说内陆里还有淡水珍珠, 一只蚌壳里能出十多枚珠子呢。不过我们这里的海珠,一只蚌壳只有一枚,光泽如镜, 珠子也更大些,因此更为珍贵!”
“不过不瞒贵人, 我们这些渔民在海边久了, 自是也知道如何让这些蚌壳多生些珠子。只是便是如此, 珠子也要年才能长好, 可用的圆珠更是百里挑一,金贵的很啊!”
疍哥儿是个老实人, 说的也是实话。他们这些渔民平日里会给这些蚌壳嘴里喂些砂石, 让它们都能生珠。
而且越是圆的砂石, 生出来的珠子越圆,因此喂进去的砂石也是他们挑选过的!
只是珠子的形状与颜色却是控制不了的, 因此生出来的海珠, 也是数十枚里才能挑出一枚得用的!
便是如此, 因着这养珠的法子, 渔民的日子也要好过许多。
林晓寒心道果然,于是便又问:“那你们为何不多养一些珠蚌呢?”
疍哥儿闻言有些茫然, 对林晓寒道:“这海是大家的, 蚌壳生在海里, 大家都能捞,怎么养?”
海边的渔民, 从小只知道捕鱼摸珠,受到文化水平的限制,哪里想得到其他的?更何况他们靠海吃海,这大海属于大晋子民共有,连土地都没有。自是不可能有人想到圈起一块海面搞养殖了!
林晓寒此时心中已经了然,于是便起身给了那疍哥儿一两银子,又对他说道:“谢谢你今日的招待,我还有些事情要去做,就此别过了。这一两银子就算作这些珍珠与今日你招待我的报酬。”
疍哥儿听了却是连忙摆手,对林晓寒道:“说好了五百文便是五百文,我怎好多收贵人你这么多钱!”
林晓寒闻言笑笑,把那锭银子塞到疍哥儿手中道:“多余的钱是定金,我还想要一些活的蚌壳,能产珍珠的那种,不知道你能不能弄到?”
疍哥儿听了,这才收下了这锭银子。十分感谢的对林晓寒道:“这能产珠的蚌壳都是横纹儿的,蚌壳生命力强,离水一会儿也死不了。贵人你若是需要,我明日就去给你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