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雾哭笑不得,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本着礼节,把仍然深深躬身的严方疾扶起来。
“严宫主,我舍命救你,不是为了这些……”
而且,我也知道我不会死呀。
严方疾重重摇头。
“小宫姑娘,你待我受痛,救我性命,已经是极大的恩情了。”
哪怕她能死而复生,但这一系列过程里的剧痛也不是常人能承受的。
他绝不是那种大事化小逃避责任的人,这件事不会这么轻描淡写地略过。
姬扬自方才就沉默着,直到这一刻宫雾走向对方,才出声打断。
“小雾。”
“你不要勉强自己。”
严方疾意识到自己可能太热情了,连忙解释道:“当然当然,严某绝没有逼迫的意思!”
“哪怕小宫姑娘不愿意,严家也会上下铭记恩情,不会有任何怠慢!”
宫雾没碰到过这种邀请,求助般看向师父。
涂栩心耸了耸肩。
“反正是义父,大不了先处处看,不行就拜拜呗。”
“你如果能多个可靠的肩膀,那是好事。”
涂栩心活了一百多岁,样貌仍自行停在二十六七岁,自身玩心未泯,带孩子一向很潦草。
他清楚,从各种意义上,严方疾都靠谱沉稳更多,样貌也很适合喊声爹爹,很能给小姑娘安全感,以及实实在在的又一重保护。
……虽然辈分上有点乱糟糟的,问题也不大。
宫雾怔了很久,试探着喊了一声义父。
严方疾登时笑得不行,连声答应。
温馨气氛里,花听宵举手打断。
“等一下,我们好像忘了件重要事情。”
“小雾——今晚到底是活着还是死着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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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思冥想的间隙里, 花听宵看向宫雾,不信邪地又问。
“那个,你真的不是吃了什么圣僧的肉, 然后体质突变了吗?”
涂栩心抡巴掌抽他:“听话本听多了吧你!”
宫雾忍着笑摇摇头, 身旁的严方疾忽然有了主意。
“说起来, 我们为什么会怕这个消息?”
“因为她不会死。”花听宵不假思索道:“世上海枯石烂, 花开花败, 均有定数。”
“宫雾现在这幅样子, 像是跳出轮回之外, 让我觉得有种陌生诡异的不舒服。”
他说话坦诚,哪怕用词太直接了些,倒也不算伤人。
严方疾把注意力放在这句话上,凝神道:“但是,这仅仅是你看事情的一个角度。”
“就像毒草可以救人, 人参可以杀人, 我们如果用另一种方式去引导其他人看待她, 效果可能会截然不同。”
涂栩心愣了下, 暗道这种事果然不能靠他自己一个人苦思冥想。
师哥看着像老古板,关键时刻脑子很灵光哎。
“外佛有涅槃之语,古经有不老仙草, 这些可都是祥瑞。”
严方疾肃立窗畔, 确认前后都无隔墙之耳。
“雾儿是被你收入谷中的孤儿,身份难以追溯。”
“如果要隐瞒此事,就算这一次能勉强应付众人之口,今后可能还会有许多次类似的事。”
“不如把她当成月火谷的福星, 抢在旁人前把此事定性。”
他说到这里,仍摇一摇头:“但这些都只是我一个人的想法, 到底怎么办,也要尊重雾儿的意见。”
宫雾叹气道:“福星就不必了,树大招风。”
可这样的事情,必然会闹出风言风语,任谁也控制不住。
严宫主做事谨慎,当晚亲自送他们一行人回了月火谷,但用得是一顶极宽敞且遮光的轿子。
他并不放心,把轿子又多施了一层防护,确保任何弟子都不会透过灯火看清里头坐了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