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夏,“若是她还活着,冯相不如猜猜,为何是沈将军在调兵。”
冯阮笑意微顿,抬眸重新看向梁夏。
梁夏拍拍掌心瓜子碎屑,“我下午便让沈琼花动身出发去调兵,若是梁荣从,那便先扣押,她若不从,那便杀之以振士气。”
梁荣就是梁佩的亲外甥女,同姓梁。
沈琼花杀一个小驻守将军,还不是跟杀鸡一样。
“鸡”杀了,提在众将士面前,起到震慑的作用。何况杀“鸡”的又是众将士心里战神一般存在的沈琼花,更让人臣服。
至于虎符,在来者是沈琼花的时候,就已经不重要了。要是连沈琼花都有了疑心,有虎符跟没虎符,没有区别。
这就是为何调兵得沈琼花亲自去,别人没有虎符都不行。
“还有兵部的卢章,此时应该已经带兵要把控皇宫了,”梁夏笑,“可惜,京兆尹府的陈乐时,此次不在随行之列。”
她就以维系京城治安为由,守在宫门口,任何兵队都不得在京城街巷中随意走动。
同她一并在的,还有暴躁分子陈妤果。
梁佩的两步棋,皆被截杀,如今已经是困兽之态。
冯阮默默放下碗,看向梁夏的眼神彻底不同,今夜有她没她,区别都已经不大了。
外面这场兵变,总会结束,梁夏终究将踩着梁佩等宗室的身体,踏上属于她的皇位。
如果这场斗局是把斗地主,那梁夏便是手握无数王炸的人,最小的那张单牌,都是个“二”。
坐在主位上,看着最文静无害的小太女,手段最是狠厉果断,丝毫不像个没见过血的书院学生。
她要朝宗室动手,不是佯攻威胁,而是直取对方命脉。
一击必杀。
“冯阮啊,”梁夏悠悠道:“戏看够了,是时候让孤看看你的本事了。半个时辰内,孤要平息这场乱事。”
冯阮起身行礼,“臣遵旨。”
她以“孤”自称,冯阮便是臣。
冯阮出去,战局顿时更朝梁夏这一方倾斜。冯相可不是一个单纯的文人,她手下的人可不少。
梁佩手里的饭是彻底吃不下去了,她沉着脸看向梁夏,“太女是不是以为事情到这儿就结束了?”
沈君牧最先反应过来,手里正在夹红烧肉的筷子陡然朝远处一掷,力道裹着风,直逼站在廊柱烛光阴影处的人,“出来。”
九号侧身躲过那支筷子。
筷子钉进廊柱里,进去了足足三寸。
九号侧头扫了下,眼里来了兴趣,灰沉沉的眸子都比平时亮了几分,眼底映着烛光跳动的火苗。
啧,刚来就被发现了呢。
她拿着手里的竹扫帚从暗处慢慢走出来。
众人已经懵了,这又是谁,怎么连扫地的下人都上来了?
最重要的是,她什么时候进来的,又在那里站了多久。
九号站在大殿中央,扫帚往地上一杵,目光看向梁夏,“今夜,你死。”
梁夏开始磕瓜子,“哦?”
今夜想杀她的人可太多了,不在乎这一两个。
梁夏瞥见身边的人已经动了,更加有恃无恐,“尽管来试试。”
沈君牧站起来,伸手从报春手中接过一杆银枪,银白枪头,红色毛缨。
沈君牧立在梁夏桌案之前,右手中长枪转动,枪头在空中斜着划下一道银痕,带着风声,冷意直逼九号。
“杀她要过我这关。”
九号来了兴趣,血液里的好战因子已经动了起来。
她好久没遇到过对手了,今夜许是个机会。
“买一送一,”九号看向梁佩,“杀完,我要吃猪肘子。”
梁佩,“……”
白天刚来到行宫的时候,沈琼花就跟沈君牧说,“小太女今夜凶多吉少,你想她活还是想她死。”
沈琼花跟儿子说得很清楚,“梁佩同我说,小太女要是死了,你这个君后就不算数,等新皇登基我便能接你回家。小太女要是活,你能不能出宫可就不好说了。”
君后这个位置跟寻常的君侍可不同,先皇死了,君侍们没侍寝的能自请出宫,侍过寝的可以选择出宫也可以去太庙生活。
唯有君后,要留在宫里。
沈君牧今年才十六啊,还没看完人世间的烟火热闹,往后数年便要留在清冷孤寂的宫中,这让沈琼花一个当娘的怎么舍得。
“娘,”沈君牧说,“梁夏本可以直接问我,沈家为什么跟先皇妥协,让我嫁进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