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同与大街的交汇处摆了一个小小的烟摊,一个小小的移动玻璃柜台,连着一个冰柜,看样子还兼买冰激凌冷饮什么的,铁制的支架下面有个小孔,插上了一把颜色鲜艳但看上去有写污秽的太阳伞,整个家什看上去有些年头了。此刻,两个五十多岁的老头站在小摊旁边,似乎正在那里争执着什么,旁边稀稀疏疏的围了几个闲人看热闹。
“……刘老三,我説我在你这里买烟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大家几十年的街坊邻居,你就好意思卖假烟给我,赚几个熟人的黑心钱?…………”一个老头秃着脑袋,神情激愤无比,唾沫飞溅,慷慨激昂的挥舞着手上的一包劣质香烟。
“……哈哈,我説张老大,你别血口喷人来着,咱大老刘在这里摆摊子足足摆了快三十年了,你去打听打听,咱什么时候卖过假货?……你别不是就着上次输我一盘棋,拿包假烟来我这里闹腾闹腾吧?……我告诉你,你别得意,咱不吃那套……”刘老三是个瘦小委琐的老头,眦着满口的漆黑的牙齿,一脸不屑的看着满脸通红的张老大。
“嘿……好你个老小子……我……”张老大差点被气得晕了过去,定了半晌,回过神来,“你自己看看,我这包烟就是上午在你这里买的,回去拆开一看,就他娘的假货,”他看了看周围越来越多的看客,“大家来看,他刘老三这里就他妈的全是假货……”指着玻璃柜台里面的香烟,再回头面对着周围看得津津有味的看看客们一阵嚷嚷。
“你瞎説啥??”刘老三有点慌神了,对着四周拱了拱手,“我刘老三小本经营,在这条胡同做了三十年小生意,从来没有人説咱的不是……就连外国人抽了我的烟也説好……”
“哈哈……别放屁了,哪有这样的事……尽他娘的胡吹……”张老大不屑的打断了刘老三的话。
周围的人见只是两个老头斗嘴,既没有荤话又没有武行,没什么花样,渐渐散去。刘老三看着散去的人群暗暗高兴,忽然听了张老大的话,有点上火,“我胡吹??前几天就有个外国人在我这里买了……”他在柜台里一阵搜索,拿出一包外烟,“这烟,看,虽然咱是小生意,但货全价真,你个老小子看仔细了……”説话间一派洋洋得意。“这事卖扒鸡的山东老蔡可以为我作证,外国人买了我的烟就去了他的店子吃饭了……”
张老大一脸怀疑,“什么外国人,咱这胡同一没风景二没古迹,来来去去的几个外国人数都数得清,我天天在胡同口的茶馆下棋,我怎么没看到过?什么时候来的?什么时候走的?几月几号?……你小子就是瞎掰……”不信两个字写在了那满是皱纹的老脸上。
刘老三急了,“那外国人个子高高的,头发金黄金黄,一来就指着买这种烟,”他晃了晃手里的香烟,“……就上个星期,几号我忘了,就这时候,人家买了我的烟……什么时候走的嘛?我生意忙,没注意………”
张老大刻意的“扑哧”一笑,调侃道:“你小子天天瞪大眼睛守在胡同口,会没注意?人家买过你的烟你会不注意?人家一高个子黄头发的外国人你没注意?……老蔡的店子天天不到九点就关门了,谁吃饭吃一夜?老蔡是卖扒鸡的,不是开旅馆的,难道他会住在老蔡店里不成?你小子天天摆摊摆到十二点后,会他娘的看不见??……他妈的不是瞎掰是什么?……扯来扯去的,废话少説,你现在就得给老子退钱……”説完卷起袖子,憋着老脸,一副马上大打出手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