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玄烨依旧站在那里。
一盏茶后,谢如闻的房门被推开,谢如闻从屋内向他走过来,待行至他跟前时,一如往日,她轻声唤他:“哥哥。”
谢玄烨垂眸看着她,问她:“这几日为何躲着不见我?”
谢如闻垂眸不吭声。
谢玄烨继续道:“阿闻,我不在意,只要是你的孩子。”他神色认真,语气沉重,似是站在院门前这么久。
都在想如何跟她说件事。
谢如闻:“……”她抬眸看着他,眸中满是不解,随后轻声问道:“哥哥,你在说什么?”她,只是整日里窝在屋内,又被母亲劝着用了太多吃食。
肠胃不好。
谢玄烨垂眸看向她的腹部,随后又看向谢如闻,谢如闻开口与他道:“我没怀有身孕,只是这几日消化不太好。”
谢玄烨的眸光还是直直落在她身上,与她坦然道:“那夜在船上,进你船舱的人,是我。”他眸光与谢如闻相对,继续说着:“今夜是第十日,阿闻,我想光明正大的和你在一起。”
不是第二人格,亦不是以祁允贤的身份。
谢如闻与他眸光相视,咬了咬嫣红的唇瓣,在心里道,她当然知道那夜是他,第二日一早他和祁允贤闹了那么大一出。
她如何能不知道。
虽然,早在那夜他入进来的那一刻,她就知道是他。
谢如闻往他胸膛前受伤的位置看了眼, 装作不知的问他:“哥哥为人向来光明磊落,怎还做起了这般偷偷摸摸的事。”
她带着小情绪看了他一眼:“偷偷摸摸也就算了,还告知于我。”
冬日里的冷风拂过, 谢玄烨依旧神色认真的看着她,与她道:“当初你回到谢府时, 嫌我书房内太过空荡, 连个摆件都无。”
“早在你去到之前,是我吩咐浮生无念都收了起来。阿闻, 我从不光明磊落,只是把对你的心思如藏那些物件一样,都藏了起来。”
在她未去之前,他的书房里挂满了她作的画, 他的书案上摆满了她为他做的小物件,他的心思太过明显。
而她又是那么的了解他, 知道他不喜繁杂, 向来不爱摆放这些,他晦暗而隐秘的心思,不愿被她知晓。
谢如闻抿了抿唇:“哥哥既然藏的这么好, 一点都让我瞧不出, 不如继续藏着,藏在心里一辈子岂不是更好。”
谢如闻才刚刚与崔氏相处了数十日,就已深得她母亲的真传, 话说的丝毫不留情面, 漆黑的眸子直直的看着他。
彼此间安静了好一会儿。
只有日光越来越盛。
谢如闻见他只是看着她, 并不回她的话, 继续道:“哥哥从前不是一直告诉我,人活于世, 当遵循自然,对待万事万物,不可强求。”
“人与人之间更是如此。”
“还有一月就要年关,过上几日没准还会有大雪,哥哥忙完你的公务就快些回建康罢,也不好留在北朝过岁。”
她一句又一句的说着,语气平和,神色却淡漠的很,谢玄烨依旧是看着她,只是认真的听她说,并不打断她。
谢如闻对他谦谨温和的态度颇为满意。
想起之前在揽月苑里的那夜,他知道她的心意后对她说,日后再也不来揽月苑,当时她是真的伤心了。
不然也不会用了狠劲把他的手腕咬的血肉模糊。
于是,她又道:“我刚刚回到家,我母亲不会让我远嫁的,你在北朝迟迟不走也没用,日后,你也别再来王府了。”
谢玄烨长身玉立,此时的日光正从他身后投射过来,将他整个人沐在光影中,更显气质矜贵,脸部轮廓俊美无俦。
谢如闻虽是与他相对,日光却并不刺眼,被他高大的身影挡了全部,她站在他投下来的阴影中,见他依旧是在看着她,并不言语,继续道:“我去找允贤哥哥了,你快走罢。”
说完,她抬步就走。
谢玄烨也未唤她。
片刻后,谢如闻来到她父亲萧睿的院中,祁允贤刚和萧睿说过谢如闻怀有身孕之事,正欲再去找谢如闻。
谢如闻上前对萧睿见了礼,萧睿欣喜的看着她,示意她坐,温声道:“凝凝,不是不舒服吗,怎还过来这里了?”
谢如闻坐在萧睿身侧,跟他解释:“爹爹,我没有身孕,是母亲让李大夫故意这样说的,我只是肠胃不好。”
站在一旁脸上还挂着笑意的祁允贤:“……”
萧睿神色间也染上不解,随后便明白了夫人的用意,他对谢如闻笑了笑,温声道:“我还有军务要处理,你和允贤在这处闲话罢。”
萧睿站起身离开了。
谢如闻将眸光落在了对面的祁允贤身上,早于前日,她和萧睿崔氏一道用过晚食后,萧睿让她陪着在王府中四下走了走。
萧睿与她言:“当年,我被幽禁在王府只是陛下不愿落一个残害手足的骂名罢了,当日夜里他便派了人来要我的命。”
谢如闻闻言震惊的看向萧睿,萧睿对她笑笑:“恰逢当时忠勇侯来到王府,那些暗杀之人才离去。”
“第二日,忠勇侯便与陛下上书言说此事,陛下不好再动手,我这才得以活了下来。”他轻叹了声:“我与忠勇侯往日里并无太多情分,也是后来才知,他与南朝谢氏一族早些年便有些渊源。”
“是谢玄烨给他去了书信。”
萧睿当时与谢如闻说了很多,不止这件事,就连后来萧睿被重新重用,里面也有他的手笔,他与谢如闻说了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