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节(2/2)

她的骑射先生袁景山来到她这里,直接跪在了她面前,神色凝重对她道:“求郡主救救袁氏一族,陛下下旨要将袁氏一族屠杀,就在城外码头。”

当时,她站在木梯上,于丹桂树枝间垂眸往下看,秀丽的眉眼微凝,问他:“既是皇伯伯下的旨,我如何能救?”

袁景山对她道:“郡主有陛下所赐玉牌,若拿玉牌出城,定能护下他们一命。”景山说的认真,她信了。

她让侍女去取来她的玉牌,本欲让景山骑马前去,可景山对她言,须得她自己去。景山是她的骑射先生。

是松岩哥哥让他来教她骑射的。

她很信他,也想要救下松岩哥哥,年幼的她什么都不懂,只想救人。

于是,她骑上她的小白马,赶往了邺城外。

梦境流转,秋雨淅沥,江边一地血水,她被人打昏了过去,头好疼。

后来,她被松岩哥哥抱着交给了一个身量高大身上满是檀香气息的男子。

他的怀抱很暖,于是她在懵然间睁开了眼,于迷蒙之中看到了一只好看的大手,他的嗓音也好听,告诉她,他是兄长。

她还在梦中看到了教她骑马唤她凝凝的那个男人的面容,他生的不止高大,生的也很俊朗,有人唤他王爷。

而她唤他,爹爹。

她,根本不是什么袁氏一族中人,她是定南王萧睿的女儿萧时微,陛下亲封的昭乐郡主,那个一直为女儿伤心的妇人。

是她的母亲。

谢如闻躺在枕上,梦中的思绪回笼,让她眼圈泛红,不觉间泪珠不住的落,有痛,也有欣喜。

自她八岁在揽月苑生活,谢氏家主和阮姨娘从未去看过她,她就从来不敢奢望父母的疼爱,后来,她知道她根本不是谢氏一族的血脉。

一度以为,她的父母应是早已不在。

而当她听到景山对那些黑衣人说她是袁氏六姑娘时,她心中仅存的希望也没有了,袁氏一族早于七年前就已不在了。

她的父母又怎会在?

而现在,一切都来的这么突然,她不止不是袁氏一族中人,与哥哥之间也没有了血海深仇,也有了父母。

她在枕上坐起身,一时间,心间情绪繁杂,让她有些不敢出船舱。

正犹豫间,崔氏走了进来。

她的眼睛红肿,似是哭了很久,走上前嗓音暗哑道:“凝凝,我,我听谢玄烨说了,你都不记得了。”

她坐在榻边,扯住谢如闻的手,神色间缀着笑意,眸中却又已含了热泪:“不过,没关系,等回了家,总有一日你会想起来的。”

谢如闻被她感染,也有些哽咽,她虽在梦境中知晓了一些事情,可多年未见,她不知与崔氏说什么。

只整个人钻进崔氏怀里,轻轻唤了她一声:“阿娘。”

崔氏喜极而泣,虽然她早已哭过一场,听到她这么唤她,依旧是忍不住,泪珠子一直在落,最后哭的喘不上气来。

许久,崔氏才想起来,对她道:“凝凝,你父亲在船舱外呢。”谢如闻从她怀中起来,往船舱门前看了眼。

此刻,定南王高大的身影立在门前,在夜色中显得格外落寞,他与崔氏适才在门外,一直不知该如何与孩子相见。

她已不记得他们了。

是他这个做父亲的,当年没有护好她。

崔氏先进了船舱,他一直候在这里,整个人来回踱步,很是不安,直到崔氏在船舱里唤了他,他才深出口气,推门而入。

——

他们的船在亥时到了邺城,谢如闻和她父母回了定南王府。谢玄烨是南朝太傅,此次来北朝是以拜访交流之名被祁允贤上书力荐的。

他下了船后,北朝礼部负责此次接待的大臣已在岸边等候。

谢玄烨去了驿馆。祁允贤在身后看着,神色凝了又凝,早在与陛下上书时。

他就已想好了。

此次慕之来北朝,定要好生接待他一番,与他竹林博弈,跑马射箭,探讨两国未来局势,可如今。

只剩一声叹息。

他早就看出来了,谢玄烨此行的根本目的,是阿闻。他早就知道阿闻的身份,此次北行,对于他来说,是势在必行。

直到谢玄烨上了马车,祁允贤也翻身上马,回了他的府邸。

——

谢玄烨因着胸膛前的伤,入了驿馆的第二日并未进宫去拜见北朝的皇帝,当日早朝,有朝臣不满,祁允贤虽心中愤愤,还是为他说了话。

北朝皇帝命太医院的人前往驿馆为他治伤。

实则,谢玄烨的伤,用的都是上好的金疮药,已经结了痂,不耽误行走。到了夜间,他正在屋内独自一人落着黑白二棋。

一人影于暗黑中出现在他的院中。

北朝太子萧墨独自一人,身披大氅,头戴帷帽,大步走进谢玄烨的书房。

随后,房门紧闭,浮生无念守在门前。

第三日的时候,谢玄烨入宫面圣,在宫中待至午后方回。他坐在马车里,对无念吩咐:“去定南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