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隐原先那点心疼,在这个念头闪过之后,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还变得有点喜滋滋的。
嗯——旧得不去,新得不来。
吕公公在余隐被皇帝留下来吃完午饭之后,终于把余隐的两个册子给拿了过来。
皇帝原以为他那册子顶多跟经书似的,一本有个五六十页顶天了,岂知吕公公抱了厚厚两本,足有三四寸厚。
皇帝坐在那里,随手翻了起来。
余隐的资料收集的很全,把本朝每个沿海城市都给记录了一遍。
甚至他们能触及到的岛屿也在其中。
因为最近出事的是滨海,所以皇帝直接从目录找到目标城市,根据地图一边看,一边道:“这么看来,他们应该占据了附近的两个岛,否则也不会时不时的来抢劫一翻,而滨海这地方,除了本地的驻兵之外,离附近的其它城郡特别远,中间横着水,是以他们想要抢劫便有些有恃无恐。”
余隐点头:“臣听说冯将军半年前去剿匪了,是以,驻军几乎都空了,倭寇过来的时候,自然想怎么抢就怎么抢了……”
皇帝默然,这地方除了地理上不占优势之外,还有一个主要原因,冯家原先一直镇守着北方,不过去年人事调动方面,有人提议,不能让将领老待着一个地方,大有占山为王的架式,以后不好管。
于是,有人就提出,南北互调,虽然调动不大,但是滨海刚好在调动范围之内,冯将军他手下的那些个人,根本不懂水战。
皇帝一边敲着桌子,一边瞧着余隐的册子,突然目光一冷道:“朕怕是咱们有内鬼吧。”
余隐默然。
这话不能乱说。
但又不得不令人怀疑, 先是以需要剿匪为名,将冯将军调到滨海, 待他进山剿匪的时候,又联合倭寇进行攻击。
余隐看过邸报, 滨海现在十室九空, 能留下来的都是实在走不了的。
皇帝也没想着余隐能给他回答,骂了一句, “老狐狸”接着翻册子。
余隐的第一本记录的是各个沿海地区的特产、地形, 第二本,写的如何布兵。
这个完全是他自己看兵书时的纸上谈兵,不过确实是根据地形设置的。
他没带过兵打过仗, 甚至连军营都没去过,写出来的东西,大部分都是根据书面资料演变而来的。
是以, 余隐感觉参考价值不大。
不过最后一小部分,他还记录了出海贸易,并且列举了前朝两件特殊的例子。
除了出海贸易, 他还将古老的丝绸之路地形与路过地点给绘了出来,总之,皇帝越看越上头, 余隐在下头, 也摸不准他的心思。
吊着一颗心等他抬头给个提示。
结果, 不知不觉便过了两个时辰, 还是吕公公进来, 多次暗示,和余隐两人制造了几次声音,才将皇帝从册子上唤回神来。
吕公公端着一碗冰糖莲子粥,小声道:“主子,这是贵妃娘娘,亲自采的莲子,熬了一下午,又特意放凉了才给您送来的……”
皇帝揉搓了下发花的双眼,伸了个懒腰,示意吕公公把东西先放那儿,一抬头,余隐还坐在原地。
不过姿势有点奇怪,小老头最近瘦了不少,坐在那里身姿是出来了。
背挺得直直地,目视前方,一动不动,从他的角度,似乎看到余隐双腿盘起,好似在打坐似的。
皇帝:“……”
这特么是睡着了?
朕这么辛苦,你居然还睡得着。
想到此,顺手拿起手中的笔就朝余隐扔了过去。
他扔余隐扔了几十年,这准头早就练出来了,一扔一个冷,笔上的墨汁,在余隐的左颊上留了一块黑。
余隐一惊,如梦初醒。
敛了敛神,眼角的余光扫到皇帝正斜眼看他。
余隐打了个哆嗦,恭敬道:“哎哟,圣上看完了?觉得臣写得还能得个一二分吧!”
皇帝冷哼,“就你这水平,成日不务正业,搞这些杂七杂八真是浪费了。”
余隐心头一突。
老话说得好呀,伴君如伴虎……
吃他果子的时候,把他夸得跟花一样,骂他的时候,骂得跟孙子似的。
余隐苦哈哈地咽了下口水,皇帝道:“小吕子,马球赛还有多长时间?”
吕公公下意识地朝余隐这边扫了一眼,随后道:“本月十八,不带今日还有五天。”
皇帝点头:“余大人最近可有练习?”
余隐心头一颤:“没,没有!”
皇帝冷笑,“是觉得自己球技过人,马术超群,不需要练习是吗?”
余隐想哭,“臣最近不是正与贺国舅和卫国公一起商议着,如何充盈国库,为民谋福利吗?是以,各个荣辱已抛之脑后,只求能快些为圣上分忧解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