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说,连彼此的名字都不知道,一个却要救人,一个救出来之后就开始诉衷肠,那不是更说明“情深义重”吗?
怀先生这会儿怎么可能高兴得起来?
“吃点东西?我最近聘了个厨子,做糕点一绝。”严雪再次试图活跃气氛。
“吃吗?”怀聿问潘尹川。
“不吧,还不饿。”潘尹川早上吃得挺扎实。
“……”空气又安静下来了。
严雪这下彻底放弃了。
九河市。
潘尹川的母亲是一个小学老师,姓汪,叫汪琇。潘尹川的父亲大名潘越山,在当地部门担任文员,多年没见升迁,倒也自得其乐。
但最近潘家的气氛实在不太好。
“九哥,这事就拜托你了。”潘越山端起酒杯,敬了敬面前的男人。
叫“九哥”的男人光着上身,上头纹出了一幅武松打虎,沙包大的拳头捏着酒杯,像是轻轻一用力就能将其完全捏碎。
“这事……”九哥露出迟疑之色。
坐在潘父身边的,还有个中年男子,戴着一副黑框眼镜,他轻咳一声,说:“九哥,这事的确只有麻烦你了。他们俩夫妻也不认识什么人,家里就这么一个独子……”
中年男子说着,露出满脸歉疚:“这事也怪我,我就不该介绍小潘到南塔市去。”
潘越山连忙打断说:“你也是好心啊,这怎么能怪你呢?九哥也是你帮忙请来的。”
说话间,汪琇端着菜出来了。她脸上堆起笑,忙说:“来来,先吃点螃蟹,市场上买的很新鲜,四十一只呢。”
九哥这才来了点兴趣,擦擦手,拿了只螃蟹:“拆蟹工具呢?”
汪琇一拍脑袋:“忘买了。”
他们自个儿哪里舍得吃这个?所以根本没想到还要买工具。
中年男子马上殷切地说:“九哥吃菜,我给九哥拆蟹。”
九哥点点头,端着点派头说:“看在老余的面子上,明天一早我们出发去南塔市,会顺路帮忙打探你们儿子的消息。”
九哥顿了下:“我听说之前降落在南塔市机场那一批旅客都被扣在了俘虏营,有的上了战场,有的病死在了里面。”
潘越山脸色一白:“这、这……”
“你如果想让我帮忙救你们儿子出来,那得是另外的价钱,懂吗?”九哥从鼻间呼出一声轻哼。
“多少?您开个价。”
“三百万。”
潘越山呼吸一窒:“这……”
“我知道你们拿不出来,所以我自己做主给你打个折。但你也知道,我们青龙会底下弟兄多,要帮你救人,难道不分他们好处?去了南塔,还得从中运作,更不知道要抛洒出去多少花费。……一口价,一百八十万。把房子卖了吧,不够的可以给我打个欠条,写清楚利……”九哥侃侃而谈。
这时候中年男子老余从底下踹了他一脚,九哥马上住了口:“反正就是这样,你们自己考……”
考虑,后面那个“虑”字还没吐出来,一阵警笛声突然近了。
九哥一听这声,腾地跳了起来,阴着脸骂:“你们报警?那还找我干什么?”
“没,我们没……”潘越山也慌了。
老余脸色微沉,快步走到窗边,一把拉开帘子往下看去。
“不一定是冲你。”老余沉声说,“不对劲,不对劲,这个阵仗太大了。”
九哥骂了句脏话,也快步走过去,朝楼下望去。
这一眼,九哥的脸色立刻就变得极其难看:“警车开道,后面跟的是装甲车,步兵战车……还有反恐特种作战干预队……”
九哥艰难从喉咙里挤出声音:“这个阵势,该是用来抓我大哥的。”
老余笃定地说:“那的确不是冲你来的,也不可能是他们报的警。”
“我知道,他们哪有那么大本事?不行我得先走一步。”九哥这下什么心情都没了。
潘越山着急得要命,但又不敢劝,怕把人得罪了,只能勉勉强强挤出个笑容:“好,好,下次我们再好好招待……”
九哥头也不回地拉开门,一步刚迈出去就又退了回来:“他们上来了!他们就是来这栋楼抓人的!”
潘家住的是老小区,没有电梯,纯步梯,拢共八层楼高。那些训练有素的人一闯进来,脚步声就如雷点一样落在了人的耳膜中。
“别担心,可能这栋楼有什么杀人犯?”老余还在出声宽慰。
但话音刚落。
刚关上的门被敲响了。
“有人在吗?”外头问。
老余这下也慌乱了点,和九哥对视一眼,没敢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