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啊!”萧道途上前给他捏手臂,“帮帮我们啊,再不帮我们,父亲就要把我们丢黄门郎里了,每天加班到深夜,薪水少,事务极多,稍微一点纰漏就要被训得凄惨,你忍心么?”
“就是啊,我们那么苦你不心疼么?”
“爹爹啊……”
“娘啊……”
贺欢享受了一会被儿子撒娇哀求,终于勉为其难地点点头。
两个儿子兴奋地跳了起来,他们两个已经进入了中二期,感觉爹爹和母亲管头管脚,十分地不自由,向往着天地广阔,只要能让他们两个外放出去,那可就天高任鸟飞了。
尤其是南下征战……
两个少年一想到自己可以立下大功,纵横天下,所向无敌,就忍不住想流口水。
不求像爹爹那样玩弄天下于指掌之间,只要能出远门,就很快乐了。
看着两个儿子快乐地离开,贺欢忍不住想笑。
他们根本不知道,要不了多久,他们去的地方,也是他爹爹要去的地方。
归来
洛阳城外,洛河码头正一片繁忙。
这座城市的恢复速度,远超人预料。
或者说,一时的荒废,对于这座千年古城来说,太过寻常了,从东汉到三国,再到南北朝,它已经反复当了好多次都城,又被攻破。
所以,当新的政权重新盘踞后,它如枯木逢春,各种建筑如雨后春笋一样拔地而起。
一年温文尔雅的年轻人,正在伊厥的石窟寺旁,看着对岸那一座座宏伟的石窟。
“公子,你已经看了很久了。”侍从轻声道。
萧衍的次子,萧统微微点头:“这石窟寺的建造,似乎的缓了许多。”
“如今洛阳修缮,急需各种能工巧匠,陛下又不承认奴籍,当然要抓住这机会,在洛阳站稳脚跟。”旁边有人答道。
萧统回头,便见是最近新遇到的朋友,苏绰。
“如今南北都盛行‘世学’,以归纳天地间亘古不变的道理为要,”萧统轻声道,“倒是不再导人向善,让人心安宁了。”
苏绰知道朋友是深明佛法的人物,笑道:“我倒不这么看,佛法固然导人向善,但在我看来,一石米就足够让一户人家更为和谐,这布便宜了,邻居之间,也不必为一个沤麻池打得头破血流,水渠修筑好了,抢水的械斗就会少许多,这不比导人向善,来得更善么?”
萧统怔了怔,认真道:“倒也是这理。”
“你啊,是从南边来的,不知道如今北方,虽然有许多力役,但都是给自家村落勘察水道,修筑水库,所以,虽然辛苦,但却没有多少臣子反对,”苏绰热情地给新朋友介绍这里情况,然后有意无意地试探道,“如今萧丞相愿意派你前来游学,看来对北朝也有些的向往吧?”
萧统低头笑道:“这,北朝多有王孙子嗣前来游学,我不过一次子,又哪知道父亲的意思?”
苏绰虽然没有得到答案,但反而更热情了。
如今北方一统,想再立下不世大功,只能求于南朝,所以,知道的越多越好。
……
夜风吹拂,萧君泽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萧君泽正思考着要怎么回南朝。
北方如今正在逐步走入正轨,他直接离开,也是不太容易。
尤其是在打通商路后,整个北方都显出了勃发的生机。
南方的粮食解决了可能出现的饥荒,庶民们的主观能动性就全爆发出来了,加之草原上的牲畜补充了中原缺少的力役。一时间,复耕和重定户籍在整个北方进行得如火如荼。
这样的时间,他若是离开,北方局面很可能出现反复。
如此一来,南方的土断,只能由萧衍他们二人主持,萧君泽有些担心。
毕竟他们二人,虽然位高权重,但还是缺少一些威望,没有他这个皇帝出面,实在名不正言不顺,很容易出现危险。
再者说,难道要等到最后打到建康城了,再趁着夜色去城里,坐在城中等着的贺欢打过来?
额,那样也未免太不讲武德了。
“怎么还不睡?”贺欢睡眼朦胧地伸出胳膊,轻抚淡写道,“阿萧,若是不累,不如再辛苦一下?”
萧君泽拍了拍他的手,侧身与他相对,用手指在黑夜里描摹着他的轮廓,幽幽道:“不用了,做事要有度,可不能竭泽而渔。”
贺欢亲昵地贴在他额上:“别这么克制啊,偶尔尽兴一番,也是趣事。”
萧君泽心说我这身体根本没有极限,你是太年轻,于是转移话题:“我只是在想,以前教你阶级、帝王、封建,那些东西,以后会如何发展,我的选择,又是不是对的。”
贺欢轻笑一声,咬了他的脖颈:“阿萧,你有时就是想得太长远,我们人活百年,一代人有一代人要做的事,若什么都让你做完了,后世子孙,岂不成了坐享其成之辈?”
萧君泽摇头:“我毕竟是一国之主,若我不想多做一些,后世会不会路便走歪了……”
贺欢贴着他:“这路到底还是要后世去走,人心易变,你说过,事物是会发展的,任阿萧你如今做得再多,设定的再好,也不一定会符合以后,所以,你还是好生把现在做到最好。”
萧君泽捏着他的脸,突然道:“阿欢,你喜欢考验吗? ”
贺欢不由笑了:“只要是你给的,我都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