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会议当天,场地里的士族虽然没有武器也没有茶杯,但还是在理念的冲突下大打出手,最后发展成了数千人的群体斗殴,虽然由于禁军及时介入,没有人身死,但也有数十重伤不能再入会场。
萧君泽和萧衍被这场面惊到,不得不紧急修改了新的规则。
……
“嘶——”洗清池趴在的榻上,让姐妹给她的肩伤上药,虽然疼,但她却是眉飞色舞,“阿萝,这次可真是来对了,那高州李家压榨我族许久,捕我族人,伤我兄妹,可惜这次只打断了他几根肋骨,没能要了他狗命!”
“对啊,还有那梅山弟兄们,”身边女子笑道,“他们被湘州的胡家欺凌许久,这次居然能打断那狗官的腿,真是来对地方了,下次若有此机会,一定还要来。”
那是自然。
这时,有一位夷人衣装的女子进来:“姐姐,此会又有新规了。”
“我看看。”
洗清池虽然是俚人侗主,却也知书识字,给姐妹们念道:“不得再行斗殴,违者家族永不得再入修法之会……好吧,算那狗官命大。各地士族,需要以州郡或者县乡为组,每组出一人上台宣讲,提前一日预约。嗯,咱们把南中的爨氏、合浦的黄氏也约上,人多势大,咱们需要团结。”
……
第二天,各大氏族熟练无比地开始合纵连横,让萧衍万万没想到的是,他们不是开始讨论修法,而是把这场大会变成了一个告御状的舞台,相互揭发、检举之事,一个没断,他们好像并不急着把族谱定上,把敌人打倒才是第一件事。
萧衍无奈,只能给相互检举的另外开了一个台子,让他们去那里分辨。
心实在太累了,他突然间明白为什么陛下会把这个烂摊子丢给他了,实在是太累人了!
……
而到第三天,则让萧君泽也傻了眼:“为什么分组会分那么多组啊!”
萧衍也是一脸无奈。
“看看人家南中、广州、云州的侗主们多团结一致啊,这徐州扬州是闹哪样?我都没把他们合成一省呢,他们居然敢分出四十多组?”萧君泽看着这些小组名字,气笑了,“这如皋和海安,连郡都不是,只是两个县,不都是泰州人么,他们怎么好意思分两个组的?”
萧衍不以为然:“为何,不可,这十分合理啊。”
他是丹阳人,也没觉得自己和扬州关系有多大啊,肯定要分细一点。
萧君泽懒得和他扯:“行了,看来这几日没有什么重点了,你看着办吧。”
想到这,他心一烦,又犯了恶心,吐得天昏地暗。
这怀孕三个月的时候也太讨厌了!他回头把贺欢阉了算了,再也不要生了!
让你惊喜了吗?
生活不易啊!
萧君泽靠在躺椅上,额头微微见汗,太难受了。
“这,是很常见的孕吐啊,”魏知善安抚道,“过了这个月便会好了。倒也不必吃什么药。”
萧君泽神色萎靡,缩在那里,青蚨一脸焦虑:“你这庸医,想想办法啊!”
“这能有什么办法,”魏知善无奈道,“有些偏方虽能缓解,却对胎儿有害,服之常会致畸,你也不想看着陛下把孩子生下来后掐死吧?”
青蚨眉头一皱,看了一眼陛下,只能无奈退开。
“算了,等这小家伙出来,我再找回它讨回公道。”萧君泽挥挥手,“把今天修法会纪要给我念念。”
他本想去旁边围观的,但如今这模样,想围观还真的不可能,连原来的一些想法都没办法实现了。
青蚨担心地看着他。
但萧君泽只是挑眉:“念。”
青蚨幽幽念道:“第一条,天子,得天授之,当为帝王……”
萧君泽拿着一杯温水,安静地听着,第一条是确定萧氏皇族的统治权,这并不让他意外,毕竟萧衍虽然迷恋佛法,却是一个再正统不过的儒生。
这一条的修法,是确定皇帝统治天下的权力,也是最简单的过场,没有权贵会在这条上有异议,甚至不用一天时间,半个时辰,就已经有了所有人的签名认证。
但第二条开始,就出现了问题。
按萧衍的想法,第二条应该是把世家大族的族谱定册,但这一条立刻就举行不下去了,因为反对者的人数远大于支持者——衣冠南渡已经过快两百年,先过江的世族在经过两晋、刘宋、南齐的三次大乱后,王谢桓庾这些顶尖世家都已经凋零的不成样子,许多壮大的世族开始造假族谱,托自己是世族之名。
真要重新厘定世族,不知会惹出多少麻烦,牵出多少冒名之辈,他们当然会拒绝。
若是平时,萧衍在朝堂之上,推行也就推行了,没几个人会反对他,但在这里,他们仗着法不责众,全力反对,萧衍也没有法子,在台上都被丢了好几个鞋子。
“啊,他居然没去把这些吊在门口?”萧君泽有些惊讶,“这么早就已经开始当萧菩萨了么?”
青蚨知道最近闹事的都被吊在书院门口两三个时辰,不由笑道:“您不知道,如今好些人为了规避惩罚,一次穿了两双鞋,丢到台上,也能装成若无其事。”
最近真的是和这些权贵们斗智斗勇,违禁之物从早饭、帽子,到随身的如意、貂尾,再到玉佩、珠串,已经发展到鞋底都要写上姓名,禁止乱丢了。
萧君泽听得无语:“继续念。”
青蚨于是又说起了第二条法令,这条众人商议的法令里,确定了田产等物,都是权贵们的财产,不能随意剥夺,如果是真的犯法没收,需要有哪些指令——简单说,就是禁止州县的权力过大,侵犯中小世族的权利。
然后便是第三条,这一条是官员的举荐法令,这些法令大大小小,各种细节,都有一个中心思想,那就是“维护士族”权利。
青蚨说到这里,心情有些复杂,忍不住提醒道:“陛下,这几日,修法之会有些太火热了,会不会控制不住啊?”
萧君泽笑了笑:“为什么要控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