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君泽思考数息,最后决定从帝国最薄弱的环节入手。
元恪,就是你了!
等我……
“公子!”崔曜突然掀开车帘,“有人来接咱们了!”
萧君泽于是探出头,看到元勰正坐在牛车上,一脸忧愁,眉宇间带着痛苦,似乎整个人都在巨大的纠结中,顿时心中一震,看元勰这表情,元宏的病好像很不妙啊!
于是他果断下车,不请自上了元勰的牛车,坐到他身边:“彦和,你看起来不知几日没睡了,唉,生死由命,世事无常,就算他真的不好了,你也不要伤了身子啊!”
元勰的脸色顿时更扭曲了,他有心想告诉君泽兄长没事,你最好快回去,但一想到兄长那么相信他,朝廷里连元恪都不知道他病好了,自己一回来,却亲自见他,这样的情义,他又怎么能背叛兄长呢?
心思剧烈冲动下,他的神情更难看了,那眼角含泪的模样,让萧君泽顿也跟着难过起来:“兄长呢,大兄怎么样了,带我去见他。”
元宏病得那么重,兄长肯定更难过。
元勰欲言又止,终是道:“如今皇宫已经戒严很久了,我只去见过一面,便再也没有能入宫了,你,怕是也见不到冯司徒。”
萧君泽对此早有准备,立刻跳下马车,从另外一辆车里拉出了一个头发散乱如鸡窝,眼眶深陷,黑眼圈重到能当烟熏装的女子:“你看,我把存之也带来了,有她前去,也许陛下还有救。”
魏贵妃抠掉眼角的眼屎:“你可别打包票,要是我去了医不好,被殉了,你可就要痛失肱骨了。”
“你小人之心了吧,元宏不会让人殉葬的,彦和,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带我去啊!”萧君泽果断道。
元勰目露绝望之色:“你是真不知道洛阳皇宫,对你意味着什么吗?”
你去了,想出来,可就难了。
萧君泽微微一笑:“我当然知道,但不入虎……咳,走吧,就你话多!”
元勰于是低下头:“唉,我话已劝到,尽了朋友之情,别的,也实在管不了了……”
萧君泽挑眉:“彦和啊,你回去就好好在家待着,若是有让你入宫的贴子,你都别去啊。”
这个打工仔要是让元恪杀了,他上哪找去。
崔曜在一边沉默一下,低声道:“公子,那我呢?”
萧君泽摸摸徒弟的头,笑道:“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没你的事情了,在府邸里先待着,不需要做事,等我处理便好。”
元恪要是用好了,那可是真能大杀四方主,相比于他爹元宏这也不杀那也不杀,他可是真六亲不认,敢对着亲戚武勋们重拳出击。
不过,若是元宏去了,危险最大的那个人,不是元勰,而是如今还活在司徒之位上的冯诞。
元恪不会让任何有可能影响他权利的人活着,这一点,已经被历史证明过了。
崔曜低下头,轻声道:“属下明白。”
萧君泽看着他失落的神情,有心宽慰一下,不过事有轻重,还是等回来再做吧。
他要先去见大兄,如果元宏真的是密不发丧阶段,他就得弄点大事,把朝廷整顿一番,至少襄阳那边不能出问题。
其它的,再说吧。
试探试探
萧君泽总是自信的。
自信是由成功积累的,而这些年他虽然偶尔会遇到小波折,但大部分成功,让他的自信心非凡膨胀了。
虽然元勰一路送他来到宫城,虽然他的表情沉重得像恨不得从宫墙上跳下去……
但这些都不影响萧君泽在心里的各种盘算。
他的目光扫地过的繁华洛阳城。
一别经年,洛阳城的街巷如故,只是多了许多佛寺,街上僧尼随处可见。
坊市之中,能得见许多的谋生的力夫,行人来去匆忙,旁边的小街上,能看到许多的乞丐冒头乞讨。
转过几个街巷,便是宫城外的正街。
长长的正街道南北宽一百二十步,左右空无一树,皇帝的车驾走在正街中央,可以让任何弩箭都无可奈何。
当然,萧君泽是不可能走正中间的,皇城三道宫门,他需要走侧门。
入宫是很方便的,他有元宏亲赐的腰牌,又是雍州刺史,旁边又有元勰在侧,很快便被人引入偏殿,剩下的事情,就是通报冯司徒,看冯司徒见不见他了。
萧君泽问起皇宫之事,元勰在心神不宁中,还是给他讲了。
朝廷排行第二的关键人物,元恪还在禁足之中,萧君泽暂时也是看不到。
后宫之事,如今大多由元恪的母亲高照容执掌,但如今他的母亲还不是皇后,萧君泽听元勰提起过,这也是元恪经常和元宏冲突不满的事——元宏觉得他的皇后之位有毒,在折腾走了两位皇后之后,他已经熄了再立皇后的心思。
再看元勰坐立不安的模样,萧君泽心中不忍,让他先回去。
元勰欲言又止。
“没事,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萧君泽把他推出去,然后,看着院中的大树,坐在茶台边,让侍者退下,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一股淡淡忧伤在心间弥漫,萧君泽忍不住为元宏惋惜,唉,这位皇帝在位,他可节约好多功夫,若是换成了元恪,那可不是少折腾的,肯定没如今那么好玩。
宏啊宏,你咋就不能多活几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