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2/2)

少年灿烂一笑:“那是自然。”

于是便领了众人出去。

那将领似乎也懒得再和他们说话,用鲜卑语呵斥了几个有些懈怠的军士,便将他们带到一处有些漏风的营帐。

“徐御医是谁,怎么他们都这样推崇?”许琛问。

“那是南朝大医徐熙之子,”魏知善目光有些期待,“他家是御医世家,南朝的御医有近半都是徐家所出,比我们阳洛魏氏还有名望,他说的人,应是徐伯成。”

看许琛还是一脸迷惑,魏知善补充道:“徐伯成是个倒霉蛋儿,他们家祖上是青州人,徐伯成有一次渡江,去北边探望族亲,被当地一位鲜卑将领知道了,立刻就抓了他,将其献给北魏皇帝,只能在那边安家当官,都已经三十年没能回家了。”

“那我们岂不是没有机会了?”许琛纠结道。

“错,机会更大了。”魏知善轻笑道,“阳洛魏家也是大家,徐成伯怎么也会来见我一面,与我探讨医道,我有信心,只要一点机会,他就会把我举荐上去。”

“难道他不想独占鳌头么?”许琛还是不理解,“举荐你,岂不是削薄了他的恩宠?”

“你这就不懂了,”魏知善道,“御医最怕的就是独占鳌头,因为那就要独占主责,为皇室看病,动辄得咎,他又不缺钱。”

“这样啊。”许琛点点头,然后又奇怪地道,“公子,你怎么不说话?”

萧君泽抬起头,幽幽道:“你们看到刚刚他们从船上牵下的那些人了么?”

许琛抓了抓头发:“他们一个个灰头土脸的,没怎么注意。”

“那其中有一个,我认识,”萧君泽道,“就是在梁园时,那几个给我丝车抽丝的女娘。”

“您是说,梁园也被抢掠了。”许琛回过味来。

“我想说,她抱着一个孩子,在岸上跪求军卒们不要让她丢弃孩儿,”萧君泽目光冷淡,“刚刚的营地位置,记下来了么?”

许琛摇头。

萧君泽轻叹一声,走了帐篷,伸手感受了一下风向:“今晚,会有大风呢。我想到一个,接近元衍的办法,更好的办法。”

他微笑道:“咱们要想个办法,让这些北人,知晓冬季干燥,需要小心火烛。”

给那个少年,一点小小的震撼。

不急

魏晋之时,黄河尚且澄清,少有肆虐,淮河北岸因为有着大量平原,水网密集,极其方便北朝以水运送兵马粮草。

而这些支流进入淮河的交汇之地,便是天然的湿地,蔓延生长着大量的芦苇,到秋冬之日,芦苇枯黄,是流民们逃亡隐蔽的上好的庇护。

萧君泽暂居的营帐虽然在军营里,不过巡逻的军士非常稀少,这些鲜卑士兵正以小队的形式,入侵南岸大小的村庄小镇,抢夺财物人口。

不用担心这些人活不了,在河岸不远,就有码头,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北方的商船过来,就可以将这些南人奴隶直接卖掉,换来钱财,到时归乡,再购买田地或者奴仆。

所以,全军上下士气十分高昂,都是来去匆忙,想趁着大战未开时,多赚些钱财。

俘虏而来的南人们并不是被关起来圈养的,他们穿着单薄的衣服,吃着几乎和白水一样的汤水,在军卒的皮鞭下,需要清洗军帐、处理荒草、绑建栅栏、磨利兵戈、还要采集芦苇,编制草席来搭建篷屋,给自己抵挡冬季的严寒。

每天都有老弱抗不住摧残,倒下便无法再起来,这些重病之人,便被军卒们指挥着奴隶,直接丢入冰冷的淮河之中。

萧君泽刚刚走过来时,就已经默默记数。

周围的营帐大约有上百个,建立在一片荒滩上,荒滩上的芦苇、灌木都已经被收割砍伐,做为燃料或者军帐的支架。

这些营帐设置的十分合理,相互之间,有大约十米的安全距离,能有效防火,相互之间有精兵巡逻,敢有随意乱串者,军法处置。

若是直接用什么火箭之类的引火,效率低,而且没有创新,萧君泽觉得,可以换一种玩法。

他想到一种很好玩的办法。

在北美的荒滩戈壁,有一种叫风滚草的植物,在秋冬干枯时,就会断掉根系,变成一团枯草,随风而行,漫天飞滚,蔚为壮观,但这东西最大的问题,就是容易着火,动辄引起火灾,尤其是大风天的时候,带着熊熊火焰滚滚而来的风滚草,堪称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周围的芦苇众多,略做收割,就能编绕成一个圆滚滚的干草球,这种草球在大风天里,只要点燃一个角,就能很快飞滚起来,这军营空隙大,正好方便滚草球的蔓延而去。

而且一开始不用点燃,只用一些木头灰烬放进去,等大风吹起,死灰复燃,效果才更好。

萧君泽计算了一下,这么大军营,至少得有两三百个草球,他们这点人,肯定是做不完的。

得多找些人才行。

萧君泽对许琛道:“咱们在外边接应的人,你知道在何处吧?”

他们过来,当然不是轻易过来,早就有准备,若是有意外,应该往哪个方向逃、又要在什么地方准备小船。

许琛自然点头。

然后萧君泽让他寻了些芦苇,准备告诉教他怎么编一个草灯笼框架——芦苇太好找了。

……

一个时辰后,萧君泽放弃了。

许琛羞愧地脸都红了,他怎么也想不到,刀枪剑戟无所不通的他,怎么手指一拿草茎,就好像变成了木头。

青蚨和魏知善都学会了,他却怎么都弄不好。

魏知善低声道:“我也知道地方,我过去教他们吧。”

萧君泽摇头:“不行,徐成伯随时会召见你,要是见不到你,咱们都会有麻烦……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