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节(2/2)

他们之间很久都默契地没提到过周闻景,姜语更不去多问,就像她与李京肆在一块时,她也是不希望孟仪知道,亦或者她多加地探究。孟仪是年长她的,所有道理不会不比她明白,她也用不着多说劝诫。

她们之间基本只有闲聊些清淡话题才会联系,姜语也从没和她提过家里那边传来的取消订婚的消息。她倒还奇怪了,这个消息应该早被李家公布出去人尽皆知,而直到孟仪来询问她模糊未定的订婚日期,她才恍惚了,说那婚早就取消了。

一时苦笑:“我还以为你早知道,不想说出来让我烦心才没提呢,这消息是没放出去吗?”

视频通话里,孟仪沉思抚下巴:“据我所知,是没有的。”

姜语笑说:“那李家葫芦里买的什么药?这婚反正是退了。”

孟仪:“保不准是缓兵之计,有些良心在。毕竟这时候公布,怎么说?被退婚了?还是取消?为什么取消?这可不是小舆论。”

姜语白眼:“我可不信,他们家早先连类似‘考察期’的鬼东西都想的出来,会是记挂我面子的?”

孟仪耸耸肩,无意脱口:“那就不知道咯,总不能是李京肆要保你名声吧?”

这话之后,两边的死寂沉默。

孟仪干咳几声,镇静撇开话题:“那什么、过了春末北京就热死了,看你在那儿冰天雪地的还挺降温。”

姜语紧裹下绒毛围巾,笑笑,“我看你那儿也挺暖和。什么时候有时间一块儿出来?”

孟仪笑说:“过段日子吧,等我手头松快了,正好也想清闲一阵儿。”

这就算把话题揭过去。

像是扫雷遗漏,前行路上又那么恰好地不留心踩中。那三个字莫名就成了对话里不得不的避忌,变成一个不谈及不刻意便不会自主想起的人。

这是好的结果吧。姜语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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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末,姜语才赶着回国一趟。

听说孟仪着手拿下个大项目,累死累活几个月的成果,带着团队就是胡吃海喝,还拍了视频传给姜语。

那会儿她在返程的飞机上,第二日上午落地首都国际机场,才看见了视频消息。

她提前一天给孟仪说过回来,电话再打过去,人正好就在机场外等着。

小半年未见,孟仪很是激动,车前抱着好一阵不撒手。艳阳高照,热得不行,姜语才受不了把人推开,玩笑说再抱闷一身汗就该跟她一块儿换衣服去。

孟仪开车送姜语回到小别墅,路上几句闲聊旅行见闻,约约中午去哪个饭馆。

到地方,孟仪就坐楼下客厅等。阿姨才把姜语的行李弄上楼,刚下来,姜语再吩咐做些孟仪爱吃的甜品饮料招待,只身上楼去了。

之前寄回来的行李都让阿姨该收拾都收拾了,余下不知道放的都堆置在姜语房间,连同刚送上来的行李箱。

姜语懒得捯饬,打算回头跟阿姨说一声。进衣帽间转悠一圈,挑套休闲装,冲了个澡,换下衣服出来。

到房间的小客厅,连着阳台,姜语偏头瞧见紧闭玻璃门,还暗叹阿姨忘了打开通风,踱步过去抚开,侧眼看见什么,哑然怔住。

阿姨是准备帮姜语收拾带回行李上的楼,跨进客厅,只瞧见一面僵立背影,试探叫两声也不应。困解着到她身旁,在她视线所及的阳台角落瞧见一只青釉瓷古董花瓶,盛着历经累月精心照料,过分繁盛绽开的朱丽叶玫瑰,浇灌在艳阳下,微微在迎风摇曳。

姜语定定问句:“这是哪儿来的?”

阿姨反射弧蛮长,“噢!之前来过那位先生他送来的,就前两天的事呢,说是刚开花就送过来了,还让我好生照料。”

她偏要问上一句。

分明见着这样式的玫瑰就清楚了一二。

心里霎然是揪作了一团,姜语默声走进去,到盆栽前停步,缓身蹲下,就这样一眨不眨盯着几乎开得爆盆的玫瑰花。

相近落日的颜色,好生漂亮。

“那先生来过那么两回,第一回送了束跟这盆同样的花来,叫我收下,可没过几天就蔫儿了!我就只好扔咯,前几天吧,又送了这么一盆花来,听说您没回来,叫我收着好生照顾,让您回来能看见就好。您不再这段时间还真有挺多怪事儿,总有人来门前问您下落……”

耳边声音渐渐消弭下去,阿姨见她总呆着是不愿回神模样,不多话了转身回房间收拾衣服去。

而她深深地、木然地将脸埋下去了。

听见夏蝉嘶哑长鸣,灼日烧在肌肤上,闷躁风浪涌进鼻腔里,发涩,干哑,窒塞。

她总沉溺于消遣奔波,沿路风景万千,少能见到这些停留原地的东西。

所以不想起,所以作忘记。

哪一时恍悟。

那些滞留不前的,还仍揪在一处,随时叫她惊醒。

这姿势要将姜语折磨得腿麻,是被一阵要命酸痛唤回现实,她撑着一边窗沿才站起来,头晕目眩,双目刺在灿光里睁不开。

终于缓过来劲,紧绷一身气力,沉沉松懈。跨步进客厅,到近房门口的位置,喊了声屋里动作的阿姨。

待人抬眼,她视线转转,意指阳台。

麻木地再轻叹一声,说,差人送回去吧。

就跟上回那束花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