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清妍回不上话,就在那里打结巴,什么你你你我我我,讲不出个完整,一张脸冲得通红。
“有时候我真想劝你出去找点事做,阔太当闲乎了一门心思钻我身上,把我往死里钻,我真欠你一辈子的。”
姜语没非要闹个天翻地覆的架势,说到后头也是心累,从小到大没哭过两次,大了更不会哭,不好受就会憋堵自己,憋得要死,呼吸都乱杂一团,头发往后顺了好几回。
还是坐不住起了身,丢下句:“你自个儿慢慢吃,我是咽不下去了。”
甩脸就走。
没两步的距离就听见那女人开始哭,泣不成声,她充耳不闻,爽快地头也不回,声儿就哭大了,非是要让她听见,越加凄,越加惨。
姜语只闭了闭眼,走得更快,衣角带风,跨过门厅直往院外,把声音甩地半点不剩。停坐在前院的阶梯上,点支烟,急迫地燃起,让尼古丁的辛辣迅速充盈鼻腔,味蕾。
又伸双手将脸埋住,许久,试探张开指缝,瞧见逼仄的阳光普照在地。
而她被罩得喘息困难了。
出发德国前几天, 徐梦就被姜语叫去了住她那儿,到时候方便一起走,她早前准备离职走人, 房子那边就办了退租事宜。此行直到年关, 她到时也可直接回老家。
姜语叫阿姨给她收拾了客房, 起初她拘谨得很, 每日上班打卡似的在卧室、餐厅、客厅,三点一线。姜语同她提过两次,说这儿虽然不算大,但该有的都有,闲了到处走走也行。
有时天气好些徐梦就出来。
那天难得见姜语起得早,家里喊来些人,跟着阿姨到处做清扫工作。
有人摁大门铃,前后院都在忙活,徐梦出来散步离得近些, 索性过去了。
高耸黑漆栅栏, 叠叠缝隙里, 她瞧见个身形高瘦的年轻男人,捧一束花罩住脸。徐梦问了声是谁, 他才脑袋歪歪, 探出在花边上,冲她摆笑脸。
“你好,请问姜小姐在家吗?”
徐梦走过去,隔着门栏, 打量他, 正装,披身黑色呢子大衣, 一丝不苟的社会精英扮相。顿了顿说:“小姐在楼上,你要见她吗?”
男人拒绝很快,支支吾吾地讲不出准话,最后只请求开门,他说要把花送进来。
徐梦捧手上,好大束朱丽叶玫瑰,半个身子都罩住,一愣眼估不出枝数。
轮到她看不见男人,只听到声音:“交给姜小姐就好,里边还有附张留言卡。”
徐梦征声噢噢,“那方便留下您的名字吗?”
好容易歪头挣出点视线,那男人却挥挥手要走,远远只扬声告诉她张博这名字,他说姜小姐认识的,东西拿过去人就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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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语早早上阁楼去了,一片不宽不窄的地儿,修作了小书房,透一面镜光,她就躺棕皮小沙发里,看些闲书,日光呈段铺身上,不多时,书盖着脸,憩睡过去。
徐梦从沉木楼梯上来,脚步重,才探个脑袋出来就喊她名字,发觉人在睡着为时已晚,连连抱歉。
姜语惺忪着支起来,问她什么事,再看她手里捧着的,向着她的玫瑰,认出了那是朱丽叶,当下不等她开口便问:“谁来过了?”
“一位……自称张博的先生,说里边还有张留言卡。”徐梦喃喃着走近过来,花递给姜语。
见她翻出扣在了里边的留言卡,掀开,手跟表情都僵住,一阵没声儿,就那样征然看着。
徐梦自觉打声招呼,背离要下楼,就在楼梯口,姜语顿然将她叫住,在转头的瞬间,那束朱丽叶连同留言卡从她手里丢出来,砸地上,几枝花都要蹭出来。
徐梦吓懵,听着姜语背身冷冰冰一句:“扔了。”
只面上云淡风轻,一望即知情绪不对,徐梦不多过问,小跑去捡起来,顺带拾起那张卡片,匆匆扫到一眼,那竟也不是什么留言,只贴了张照片——偌大落地窗前,入镜一架重工艺雕纹立式钢琴,四四方方的窗棂透进暖光,斑驳在琴身金白亮钻上,如缀下颗颗繁星。
她自是不敢多揣测这么一张仙境似的照片怎就让姜语起了脾气,东西拾干净了就走。
那整日姜语都在阁楼闷着,也懒得吃东西。徐梦忧心送过一次水果上去,她不愿讲话,就让放着。
只到晚些时候,楼梯传来动静,阿姨跟徐梦都吃过饭,在客厅沙发坐着,都想开口叫住姜语,以为她是饿了寻吃的,结果嗖一阵风,姜语径直就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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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姜语是去了趟德约。
抱着消遣躁意去的,电梯停在夜总会层,却是意外碰见个叫她当时愣得原地站半天的人。
搁廊道上,姜语看着孟仪从哪个顶级包间出来,转角遇到爱,双双都那么蠢地面面相觑好半晌。
若只是看见她还好,到后来,硬生生的躁意更甚——才后脚的空档,她身后包间又有人出来,身量很高,侧着,笑脸嘻嘻在看她,见她整个人都僵着,顺她视线看见了姜语。
姜语也看清了他,齿关紧咬几分。
周闻景脸皮厚地是没什么被撞破的尴尬,就那么斜斜靠门边上,那眼神得意地就好像在说:瞧吧,对我意见再大,这人也跟我。
姜语没忍下去,却没把话都当面挑明了说,默着声儿,不容置喙将人拉去了自己订的包间。
这段时间又是工作上又是杨家那边,孟仪忙得焦头烂额,如今一见,人瘦了一圈,穿身严肃西装也显得单薄。
坐沙发里,散下来的黑长直扎回低马尾去,有意掩着视线,不敢看姜语的意思。姜语问她要喝什么,她也摇头,弓着脊背,趑趄模样。
怕是前不久才是那个规劝的,结果这浑水自己倒还蹚进去,一时说什么也是无力。
姜语从不逼问她,进来就没开口说过话,随便开瓶蒸馏酒往两个杯里倒,推一杯在她面前。
孟仪嗫嚅两下嘴唇,总算看眼过去。巴14吧以流酒63
说来她前不久就告诉过姜语,说离婚的事情算是板上钉钉。如今话补下去——杨子尧的事情,是让杨董亲自下了场,去找的周闻景,钱不是问题,赌场的名誉还是损失,他都全力补偿,他儿子不能真去蹲几年。周闻景倒是个会揆情审势的,捞人可以,简单粗暴就俩条件,其一,离婚,其二,让孟仪来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