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早就猜到楼阳明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所以对于楼阳明的镇定自若,倒是不意外,他更意外的是伊赛公主的表现。
伊赛盛装打扮,脸上蒙着珠帘遮住了下半张脸。虽然云舒在乌思掀起了一些风浪,且从她这边弄走了一万两黄金,按理来说她应当对云舒是有怨气的,但是她此刻看向云舒的眼神,却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
云舒作为一国王爷,楼阳明见他自然是要行礼的。云舒将人扶起后,有些歉意道:“在外行商,自然商人的身份更好用一些。此前隐瞒了你,实在是抱歉。”
两人之前毕竟算是朋友,这会儿云舒虽然贵为王爷,也并没有在楼阳明面前高高在上。
而云舒虽然在身份上隐瞒了楼阳明,但楼阳明并没有介意。
对于云舒隐瞒身份,去乌思卖琉璃,他也表示理解。
最主要的一点,还是因为云舒帮了他一把。
要不是云舒给他指了一条明路,说不定此刻他早已经没了性命。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楼阳明也将云舒离开后,乌思的局势简单说了一下。
原来在云舒离开后,伊尔很快在楼阳明的帮助下,掌握到了那些假教徒的犯罪证据,随后他直接向伊赛发难。
毕竟伊赛才是他的绊脚石,于是他将所有的责任都推给了伊赛,并表示伊赛就是那个扰乱佛家清静,亵渎神明的幕后黑手。
一时之间,整个乌思的百姓都对伊赛公主厌弃。这样一个以佛的名义,行腌渍事的人,有什么资格当储君?
乌思王原先还想保伊赛,但是相国安浮悄悄与伊尔站在了一条船上,趁机煽动官员对伊赛发难,想要废掉伊赛的公主之位。
同时伊尔在别人的提醒下,去策反了国师法玄,告诉法玄只要他站出来指控伊赛,那么他就可以全身而退。
法玄最终为了自己的名声和佛教在乌思的未来,背弃了伊赛,将所有的罪责都推给了伊赛。
至于阿依木那边,自然是谁当乌思王他都不在意,他要的就是乌思边塞三城的出入权。
在伊赛被扳倒之后,伊尔顺利将乌思王气死,登基为王。他原先还打算将伊赛直接赐死,但法玄却去求了情,求伊尔放伊赛一条生路。
伊尔这才发现法玄对伊赛的心思。
而伊尔自从被阿依木砍掉一根手指后,心里就已经扭曲变态。当他得知法玄一个和尚,居然爱慕伊赛的时候,突然冒出了一个很恶意的想法。
他告诉法玄,若是想要伊赛活,那就亲手将伊赛送去大雍和亲,为乌思争取足够的利益。若是不愿,那就不要怪他在乌思灭佛。
在伊尔看来,伊赛先是因为男女私情用尽心力去护住法玄,却被法玄背刺丢了储君之位,现在还要被法玄亲手送到大雍和亲,为他这个敌人换取资源,一定会很痛苦。
而法玄是一手触成这个结局的人,一定也很痛苦。
所有人不开心,他就开心了。
楼阳明叹口气,“王上已经不是当初那个王子了。”
云舒看向伊赛,她的脸上无悲无喜,仿若所有事都跟她没有关系,她怎么样也没有关系。
云舒顿了顿,出声打了个招呼,“伊赛公主,好久不见。”
其实并没有多久,但是对于伊赛来说,确实像是上辈子发生的事。
她的父王死了,她的哥哥想要置她于死地,她喜欢的人为了他自己,将她推到了万劫不复的地步,现在还要假惺惺地说是为了她好,为了她活着而让她去和亲。
她宁愿自己已经死了。
然而这两百人的和亲队伍里,没有一个是她的人,她甚至连一名贴身丫鬟都没有。
所有人都是来监视她的。伊尔就是要看她痛不欲生。
即便是死,也不能。
伊赛听到云舒唤她,轻抬眼眸,看向与数月前并无太大不同的云舒,眼中毫无波澜。一息过后,她微微偏头,将目光移向窗户之上,之后就再无动静。
对于伊赛的表现,刚刚坐下的楼阳明只能干笑两声,缓解尴尬。他本打算顺着伊赛的目光,找个东西转移话题,却突然看到了窗户上的东西,忍不住惊叫道:
“不知夏王殿下这窗户上用的是什么物件,居然如此清澈透亮?”
楼阳明一开始还以为云舒王府的窗户是空的,连个窗纸都没贴上,但这会儿仔细一瞧才发现,那居然是如水一般透明的物件。
他走南闯北也不少年,这样的东西还是第一次见到呢,简直让他大开眼界。
府衙里的窗户纸,早就按照云舒的要求全部撕掉了,统一换成了干净透亮的无色玻璃。
与窗户纸不同,即便关着窗户,外面的阳光依旧可以从玻璃照进室内,使得整个会客厅的光线充足明亮。
楼阳明从未见过这么神奇的东西,当下σwzλ就从座椅上站了起来,几步走到窗户边,伸手摸了摸玻璃,留下了几个手指印。
他一边摸,一边啧啧称奇。
这东西前所未见,一见就是稀罕物,必然是夏王殿下花了大价钱弄来的。若是能将这种东西运到乌思去,肯定很受那些贵族的喜欢。
楼阳明现在虽然使节团的使官,但骨子里还是一名商人,改不了商人的那套思维模式。在见到好东西的一瞬间,总是忍不住想这东西定价几何,好不好卖?
云舒没有嘲笑楼阳明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他端着茶轻轻吹了一口,解释道:“这种东西叫玻璃。”
楼阳明喃喃道:“玻璃?”
一说到玻璃,楼阳明瞬间就想到了云舒之前去乌思卖的琉璃,他转头惊讶道:“莫非这玻璃与琉璃有什么关联?”
楼阳明越说越觉得这两样东西的材质相似。
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甚至可以借着琉璃的名头提高玻璃的身价。云舒毫不愧疚道:“确实是与琉璃同出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