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谨行此次是纯粹来看热闹的,自然不会多言,只喝着茶吃着小食,假装自己不存在。
而云舒虽然对马掌柜和气,但也不会像对刘经义那般拐弯抹角,于是很快就切入了正题。
“本王听说,如意坊有天下各类名贵的玉石,其玉石不管是做首饰,还是做摆件,都极其精美。”
马掌柜闻言立即起身,作揖道:
“殿下过誉了。殿下龙章凤姿,自是看过无数珍宝,如意坊不过是普通玉石坊,实在是入不了殿下的眼。”
你看你看,一开口就暴露了吧。
就这,要不是来要我们如意坊好处的,我马某人把名字倒过来写!
云舒也没料到马掌柜会突然这么说,他不动声色地挑了下眉道:“如意坊只是普通玉石坊?我倒是不知,在大雍还有哪家玉石坊能比得过如意坊。”
马掌柜一见自己说如意坊普通,云舒就改口问还有哪家强,说明自己才对了,于是他立即说道:“慎独轩!”
云舒抿了口茶,不紧不慢道:“哦?说来听听。”
马掌柜对于云舒不知道慎独轩,丝毫没觉得怀疑,小皇子嘛,不知道也正常。
“慎独轩的名字取自《中庸》当中的‘莫见乎隐,莫显乎微,故君子慎其独也’。君子慎独,君子温润如玉,故慎独轩专做君子之玉。只有慎独轩的玉石,才配得上殿下您的身份。
如意坊虽分店众多,卖的玉石品类也多,但对于殿下来说,实在有些过于俗气了。”
马掌柜的一番话说的情真意切,像是特别为云舒着想。只是这踩一捧一的伎俩,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慎独轩的大掌柜呢。
连一旁闲磕零嘴的萧谨行,都忍不住停了下来,多看了他两眼。
随后,萧谨行又看向云舒,那眼神仿佛在问:这是慎独轩安插在如意坊的细作吗?
云舒看了一眼萧谨行,眼中闪过一抹笑意,随后忍了忍又继续对马掌柜说道:“原来是这样啊,那本王倒是找错人了。”
马掌柜心下一松,并且还有一丝得意,自己这招果然管用。
没想到云舒的下一句话,直接将他打蒙了。
“本王不久前从番邦匠人那得到一套酒具,原想问问如意坊,这样的物件在大雍市价几何,没想到却是找错人了。本王该去找慎独轩瞧瞧看的。”
马掌柜傻眼了。
这什么意思?
夏王殿下不是找他买东西,而是找他卖东西谈生意的?
如意坊除了卖,自然也是会收货的。
马掌柜顿时有些后悔,自己刚刚把话说的有点死,但他反应也快,立即道:
“虽然慎独轩是不错,但是它家最近的店,也开在了凉州,距离咱们沙州还有很远的路程。殿下要是前去凉州,实在有些麻烦。
小人过眼的玉石器具也很多,殿下不如先给小人看一看,小人也可帮您估估价,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马掌柜是想先看看品质再说。若是不好,估个价,还让夏王去凉州跟慎独轩合作,若有好,那就截下来,左右自己也不吃亏。
他的如意算盘,云舒自然是看在眼里,但也没戳穿,他抬了下手,让亲卫将东西拿出来。
亲卫捧出一只檀木盒子,就这盒子还是从吕长史那扒拉来的。
盒子打开,底部扑了厚厚的一层丝绢,光滑柔软用来防震,丝绢之上是一只绿色的精美酒壶,并四只颜色更加浅的酒杯。
马掌柜只一眼就被这些物件吸引了全部的心神,他也不敢讲东西从盒中拿出,生怕将其碰碎了。
他一边惊叹,一边从不同角度观看这一套酒具。
“这……竟是琉璃打造的酒具吗?但如此晶莹剔透,不含杂质的琉璃,也太过罕见了!”
说是琉璃也不错,以前却是有这个称呼,于是云舒点头道:“的确是琉璃,不过番邦匠人倒是给他取了个差不多的名字,叫玻璃。”
马掌柜倒是没管名字有一字之差,反正番邦人的叫法,很多都跟他们不一样,能有一个字相同,都不错了。
这分明就是琉璃,没有错!
马掌柜还在欣赏着,就听到云舒不紧不慢道:“马掌柜你先帮本王看看,回头我再着人送一套到凉州,问问那边的慎独轩如何看。”
夏王殿下的意思很明白,这东西他不仅有,还有至少两套。
马掌柜现在就是万分后悔,刚刚为什么要介绍什么慎独轩,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竞争对手嘛!
他很想时间倒流,回到一盏茶前,狠狠扇自己几巴掌。
让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现在好了吧,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云舒见马掌柜搓着手,又气又恼的模样,淡笑着让亲卫将酒具从檀木盒中取出,不紧不慢说道:
“数年前,葡萄从西部番邦传到了京都,在京都掀起了种植葡萄的热潮,达官贵人均以吃到葡萄为身份的象征。
后来又有能人得到了葡萄酿酒的技法,只是葡萄酒与我大雍白酒的口感相差较大。大家都觉得喝白酒的白瓷杯,用来喝葡萄酒不过瘾,而用碗又觉得不雅。”
马掌柜来沙州之前,也在京都如意坊待过数年,自然知道京中的流行风向。
他接着说道:“正是如此,后来如意坊推出了如茶盏大小的白瓷酒杯,来搭配葡萄酒。”
云舒喝了口茶,反问道:“那马掌柜觉得,红色的葡萄酒是与白瓷杯搭,还是倒入这透亮的玻璃杯里更让人赏心悦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