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柠心跳擂鼓、脑袋过载:“我、颜料太贵了……”
“是吗,太贵了?”牧山基本能猜到怎么回事。像宋晨这样不愿意承认自己出身故土的人,在他和李浩煜面前露馅后有多伏低姿态,在“不如他”的人面前就会有多少优越感。
牧山朝乐柠摊开掌心,乐柠不自觉递出手。
牧山本想一如往常捏住乐柠的手腕。
但或许是因为他喝了度数不低的酒,也或许是因为,当他回到原位时发现乐柠消失于人群、消失于他的视野,感到片刻心慌……
牧山直接牵住乐柠,让乐柠起身,和他一起走到工具桌旁:“那我们用点便宜的吧。”
牧山的体温源源不断从相连的手指上传来,乐柠感受到身后李浩煜和宋晨难以置信的目光。
乐柠后知后觉,牧山这不是拉他一下,这是在和他牵手。
乐柠实在不习惯心跳得这么快,可乐柠却觉得,他不至于因此就从牧山手里脱开,只有些紧张:“什、什么呀……?”
牧山没回答,在工具桌上四处看看,然后拿起一瓶墨水,倒在个不知用途的小碟子上,又随手抽了根熏香棒。
那熏香棒是竹质的,牧山觉得还勉强凑合用吧,就将熏香棒一端蘸了黑墨,在旁边的速写本上画起来。
乐柠眼睛睁得很圆,觉得自己只是不小心眨了眨眼,一棵柠檬小树就跃然纸上。
乐柠往常对画画不太感兴趣,因为他只是个欣赏不来艺术的门外汉,非要说的话,他最喜欢看水墨的鱼虾花草、山川河流,就像他的家乡、像他家乡的山涧山岚。
现在,乐柠又好像见到了牧山家里的柠檬盆栽,惊喜无以复加,除了喃声念“小牧先生”,都说不出别的话。
李浩煜和宋晨当然走过来凑热闹。
宋晨几乎咬牙切齿:“牧山,认识这么多年……而且我那时候学画,你从没有……”
李浩煜也惊讶:“我是真忘了你小时候还被按头学过。”
“我自己也差不多忘了。”这是句谦言,牧山外婆喜欢画,所以他即使不学了也偶尔练笔,不然现在也画不出来,但手生是真的。他规规矩矩留下落款,“牧山赠乐柠”,用根棍子也写得一手好字,然后便把香薰棒扔在一边,撕下画纸给乐柠,“画得不好,但还是送给你吧。”
牧山垂眸去找乐柠的眼睛,只给乐柠两个选择:“你是想再玩一会儿,还是想跟我回家?”
乐柠小心拿着画,觉得神奇又珍贵。
宋晨说,牧山对他的好都是别有居心,可他相信自己的感觉和思辨,牧山的好,就是好,即使目的不纯在前、对他好在后,他也仍然是既得利益者、仍然被托举走上一条更轻松的人生路,这个事实无法改变。
况且,小牧先生对他做的事,牵他的手、拥抱他,哪怕用意和宋晨说的一样,也从未过界,他都不反感,是……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