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棠顶着浓浓的黑眼圈,打着哈欠在打卡器上录入自己的指纹。
井也在这个点准备打卡上班,他瞄了眼萎靡不振的沙棠,挑挑眉问:
“怎么这么憔悴?你失眠了?”
沙棠气若游丝,仿佛随时都会背过气去,也不知道这一口气下去还能不能接上下一口,他无力道:
“琢磨了一个晚上,就没睡好……”
井闻言有些好奇,他先把卡打上,和沙棠边走边随意攀谈:
“琢磨什么给你想了一晚上?”
“部长,灾厄……到底是什么啊……”
“一开始我不就解释过了吗?灾厄是这个世界的异常波动,是一种天灾。”
沙棠停下了脚步,井疑惑地跟着停下,沙棠看着井墨色的双眼,他们的身影倒影在彼此的眼瞳里。
“我知道……但是……神一类的呢,他们不是灾厄,但他们也无法解释,神也不知道灾厄是什么东西,这些……真的只是天灾吗?”
井皱着眉头,他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沙棠,反问:
“神?什么神?”
沙棠一愣,他复杂繁琐的思绪在这瞬间消散,被反问得大脑放空。
“部长,不知道这个世界有神吗?”
井走上前手放在了沙棠的额上,想看看这人发烧了没,他说:
“你也没发烧啊,怎么总说胡话?世上怎么可能会有神?有的话也只可能是灾厄在蛊惑人心自封为神。”
沙棠陷入沉默,看来这只有他和总监督知道神的存在,可总监督为什么要瞒着黎明之窗的其他人?
他脚下不稳,虚晃几下倒在了井的怀里,脑袋靠在部长的肩上。
想得太多就会累,更何况他一晚都没休息好。
他离井离得很近,部长身上清新的薄荷味很是让人舒心。
他听见井在他耳边叹气,无奈地说了句:
“今天给你放天假,不给你安排工作了,你这个状态工作效率也不会高。”
沙棠埋在井身上蹭了两下,他就喜欢这种有人情味儿的上司,比总监督和秘书那两个带恶人显得像个人多了。
“部长,你好贴心,我好感动!”
说着沙棠在井身上蹭了更多下,越蹭越快,井略微嫌弃地推开沙棠,说:
“组织里禁止性贿赂。”
沙棠震惊地看着一脸正经的研究部部长,不可思议道:
“组织外就可以性贿赂了吗?”
“……”
“……”
两人面面相觑,一个在想这人怎么这么变态,一个在想自己说话怎么这么不过脑子。
沙棠脚趾都快扣出芭比梦幻豪宅,他站得远了些,改口说:
“我是想说,你在说什么狼虎之词来着……”
“虎狼之词明明是你在说!”
沙棠挠挠后脑勺,找了个要回去补觉的理由,慌忙逃离现场,留下井在风中凌乱。
什么样的人都能成为司烛吗!?
一时间,拥有a+评分的文化智力的部长,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沙棠回到自己的宿舍,他啪叽一下躺倒在柔乎乎的床上,整具身体被散发着洗衣液香气的被褥包裹。
或许是因为长时间的思考,让他过度劳累,不一会儿,他的意识便沉入梦乡。
“小止,小止?睡着了吗?”
妈妈的声音划破黑暗。
再次睁眼,他发现自己趴在餐厅的桌上,看起来爸爸妈妈正带着他在外边吃饭。
“你怎么吃饭还能睡着?是不是又熬夜了?”
妈妈责怪着问起自己疲惫的儿子,她用手背碰了下沙棠的手臂,关切地嘱托:
“也别太累着自己了,知道你很努力了,但也要注意身体,知道吗?”
沙棠呆呆地点头,他的记忆似乎中断了许久,想不起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也想不起此刻的时间。
他张张嘴刚要说些什么,却被身后苍白的手捂住了唇,那双手的主人的身体冰凉刺骨宛若尸骨,紧贴着他,剥夺了他为数不多的热量。
他瞪大眼睛回头望去,对上的是一双无神的紫瞳。
一切陷入沉默,周围的景物被黑暗寸步侵蚀,包括父母的身影。
恐慌攀附上心房,他扭动着身体想甩开身上的人,挣扎着对还在拌嘴的老夫老妻伸长手臂企图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然而最终身边原本熟悉的全部,都被虚无吞没得一干二净。“滴答滴答”,液体滴在地上的声音敲击着他的耳膜。
冰凉血液染红他的衣裳,而这些血,从他身后的人的手腕上,汩汩涌出。
沙棠猛地睁开眼睛,冷汗沿着脖颈流淌,那濒死版的恶寒还残留在他的神经上,刺激着肺部努力呼吸。
黎明之窗的人造天空连白天和夜晚都会模拟,虚假的月光透过窗户浇在他的身上,他这才意识到那不过是一场噩梦。
沙棠僵硬地从床上坐起,二重身自他影中凝聚,坐在他的床边。
“你睡了很久。”
黑棠歪着脑袋,他计算着时间说道:
“整整十一个小时哦,我差点以为你猝死了。”
沙棠摇摇头甩去昏沉,他揉捏着自己的肩膀,不满道:
“我这不是醒了吗,昨天没睡好实在是太困了,还做了噩梦……”
黑棠点点头一副非常理解的模样:
“我懂,不过话说回来你都问过井了,连井这个权限的人都不知道灾厄具体是指哪些,其他人就更不可能了。”
二重身的身影消融在黑影里,再从沙棠面前的影子中窜出,他提议:
“我想到个办法,不如直接问问那个叫浮士达维尔的人吧?他肯定知道。”
沙棠往后挪了半步,嘟嘟囔囔道:
“我问了,不是他叫我自己想的吗……”
黑棠轻笑两声,他似乎被沙棠的迟钝逗乐:
“换个问法,只问雪山神明那样的存在是不是灾厄不就好了?”
沙棠扶着额头,他一个头两个大:
“我已经推理过了,神都不是灾厄,他肯定也不是。”
“万一他不是神呢?”
二重身冷不丁的一句怔住了沙棠,他睁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黑棠,却是哑口无言,半张着嘴说不出一个字节。
他还真从未怀疑过雪山的神,从未想到他不是神。
黑棠继续提醒:
“井说过灾厄自封为神什么的吧?曾经说不定真有灾厄那么做了。”
沙棠托着下巴思索着,这样的可能,的确存在,目前能实锤并非灾厄的,且和神有关联的,也只有那张面具。
“所以去问问吧,总归不会有坏处。”
沙棠接受了二重身的建议,他点头同意,马上起床前往总监督的办公室,二重身消失在他的影子里,时刻跟随。
夜晚的黎明之窗依然人来人往,还没到下班时间,成员们正在处理一天中最后剩下的工作。
沙棠站在办公室门前,他轻轻敲着门,门后传来总监督平静的声音:
“请进。”
沙棠推开门,他先礼貌地询问
“总监督先生,我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吗?”
浮士达维尔挑眉,他的身体向后仰去,靠在椅背上,双手十指相触做出宝塔状,点头同意了沙棠。
沙棠这才走进办公室,带上房门,他走到总监督面前,边比划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