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节(2/2)

多不容易,也终于轮到陈迟俞体会体会他的心情。

自记事起,他总是孤零零一个人呆在一栋偌大的房子里,身边没有亲人,只有不停更换的佣人。

亲人也是有的,他的父亲偶尔会来看他。

在大概四五岁时,他问他的父亲,他还有其他亲人吗?

父亲说,有的,你有一个哥哥,他叫陈迟俞。

起初,父亲并不会主动向他提起这个名字,总是他缠着父亲问,哥哥长什么样,哥哥喜欢什么,哥哥为什么不和他一起来。

那时候提起陈迟俞,父亲脸色总是很不好。

可后来,父亲开始时常将这个名字挂在嘴边,说陈迟俞有多优秀,有多受老爷子看重,提起陈迟俞总是满脸的骄傲。

而父亲每夸一次陈迟俞,就会叱责一次他的无能。

陈迟俞21岁就拿到了剑桥硕士学位,他却到去年才能拿到同样的学位,去年他都28了,靠的还是学术造假。

更讽刺的是,他学术造假的事被两个人发现了,一个他极其厌恶却被她用这件事威胁他和她结婚,一个他喜欢却被她用这件事让他扮演拒绝她追求的人。

如果只是这样,他还可以忍受,可偏偏,他爱而不得的那个人,陈迟俞得到了。

凭什么,凭什么陈迟俞能轻易做到他做不到的,轻易得到他得不到的。

陈迟俞什么都有,堂堂正正的身份、出众的能力、长辈的器重、亲人的拥护……还有周望舒。

他呢,他的出生是见不得人的,学历是假的,父亲后悔生下他,喜欢的人瞧不起他,今后还要成为所厌恶之人的丈夫。

如果没有陈迟俞,他本可以不用活成这样。

他受够了。

曾经拼尽全力追求的一切,他不想要了。

他会找个没有人认识他的地方重新开始,不再承受父亲的嫌恶,不再受人威胁,不再追赶陈迟俞,也放弃掉周望舒。

但他始终不甘心,不甘心以这样狼狈的姿态退场,输得这么彻底,至少他也要赢一次。

他会让他的父亲只剩下一个厌恶他的儿子,让威胁他结婚的那个人在婚礼当天被抛弃,至于陈迟俞和周望舒这两个像鱼刺一般梗在他心里的人,他也想变成深深扎进他们心脏的一根刺。

“哥哥,”陈彦无视愣在原地的陈澈,走到陈迟俞面前,“你说,她回国后就开始追你,是喜欢你这个人,还是喜欢你这张跟我长得很像的脸?”

他一直在笑,像一个胜利者。

现在是六月,南城酷热无比,落地窗外的阳光强烈刺眼,陈迟俞却感觉寒风钻进毛孔里,仿佛来自深冬的冷意侵蚀着他,深入骨髓,深入肺腑的冷。

“哥哥。”

“闭嘴!”

陈彦还想说什么,陈澈一把将他拽过来掼到墙上,“你他妈给我闭嘴!”

陈彦全然不顾后背砸在墙上的疼痛,扭头冲着陈迟俞的方向扬声喊道:“如果不是……”

他的话没能说完,陈澈重重给了他一拳。

他被这一拳砸得往旁边趔趄了好几步,嘴里顿时满是血腥味。

可他仍要说,死死盯着陈迟俞说:“如果不是受其他人威胁,现在和她在一起的人是我!是我!”

陈澈再次向他挥过去一拳。

他还是不停,被打得满嘴都是血也要把那些话通通喊出来:

“你不过是个替代品而已。”

“你他妈就只是个替代品!”

“她要是在这里,你猜她选你还是选我?”

“老子叫你闭嘴!”陈澈暴怒地狠狠朝他踹过去一脚,而后拎着他的领子就把他往外拽。

陈彦像个丧失了痛觉的疯子,这时候嘴里依旧在喊:

“你敢叫她来吗?”

“你敢吗?!”

“我敢!”

最后两个字重重落地,陈澈动作一顿。

“我敢,”陈彦森森然笑起来,嘴里的血不停往下滴,“她现在应该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在踏进这间办公室之前,他给周望舒发了消息,他知道她就在附近的商场。

这时,沉默许久的陈迟俞终于开了口:“陈澈,放开他。”

“哥!”陈澈眉头紧蹙,看向陈迟俞的眼神里满是担忧,他怕陈迟俞在这种情况下根本承受不起周望舒的答案。

“放开他。”陈迟俞重复。

陈澈双手紧握成拳,手背上的青筋暴起了一根又一根。

他一向很听陈迟俞的话,但这次他不想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