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姀被他按在假山石壁上亲了有一会儿,总是害怕有人经过,偏推也推不开。
乌发和肩都沾了毛毛雨,微微泛潮,窦姀难受又艰难地扭开头,他的吻接而便落在脸颊上,轻轻抿着碰着。
他亲的有些情迷意乱了,忽然脸埋在她的耳边,喃喃说道:“阿姐我想要你我有好多次都想就这样要了你反正我们都要在一起,你又是个认死理的人如此一来,会不会就认了我?心里再装不下旁人了?”
说完,便亲向她的耳垂。
听见这话,她登时花容失色,急忙把人推了开。
窦平宴猝不及防,被推得倒退一个趔趄,忽而默不作声,只怔怔望着她。
不知怎么的,却突然看见她倚着假山抱臂蹲下,埋起脸低泣。
这一哭倒是烫红了他的眼睛。
窦平宴登时方寸大乱,摸了把脸上的雨水,才终于清醒了些。连忙捡起掉在地上的伞,撑过去。
窦姀被他吓的,哭得一呛一呛。
她害怕极了,觉得他真会干出这种事。她上回、上上回的屈辱,一回是把她压在床上用幔帐带子绑着,一回是把她抱在怀里,一意孤行地用手。今日若不是在外头,而是在屋里简直是个噩梦。
察觉到他走过来,窦姀仍蹲着,整个身子都在抖。她将脸埋在臂弯中,闷着鼻音说道:“你离我远点儿”
他没听,却仍伸了手,落在她头上:“阿姐,对不住,是我吓到你了。”
她不肯听,只无声抽噎着,抽噎了一会儿,又叫他走。
窦平宴默了一默,便在她身侧陪同蹲下,伞撑在两个人的头顶。
如屋檐,可窥苍穹。
“阿姐,我方才只是迷糊了,逞一时口舌之快罢了,你真信了吗?”
窦姀不肯说话,也不想看他,起身就走。
奈何她一起身,弟弟也便站起,撑着伞,像块狗皮膏药般跟在身后。瞧这架势,大约是要跟她回去。
窦姀又从原路返回走。走到假山边,突然转身看他。
她眼眸哭红了,却仍硬气说:“你别再跟我了,自己回去罢!我不想看见你!”
他只静默伫立着,垂下眼,默不作声。
窦姀一烦,正寻思要怎么甩掉人时,忽然看见了假山的洞口——她想起窦平宴尤为怕黑,从小到大都不敢来此处,尤其是在夜晚。
她一赌气,便提起裙摆登上石阶,径直进去了
山洞
窦姀一走到洞口, 他便在身后急急唤了声:“阿姐”
见她置若罔闻,窦平宴一咬牙,也终是跟上。
他有些恐惧,尝试拉了拉她的衣摆, 却被她立马扯回, 视而不见,依旧不停地往更深处走。
这假山当年建造时, 为了方便盛夏乘凉, 便凿出一个极大的山洞。山边临着水,山顶覆着茂密植被。
窦姀甫一进入, 就觉得里头有些凉。随着弟弟一遍遍唤她, 声音便空旷的盘旋其中。
本来已是深夜,山洞里更是伸手不见五指。
她知道窦平宴怕黑, 很快追不上自己, 于是便放慢了脚步。
此刻她已经抹干了眼泪, 扶着石壁在黑暗中转身。
洞中很黑,她也看不太清,便对着某一处说道:“弟弟, 咱们今儿把话说清楚吧。我不喜欢你, 也不喜欢你强迫我你从前硬来时我有多害怕,就像你此刻有多害怕一样。”
在这暗黑无人之境,她反倒格外心安,没了一切威胁。
窦姀胆子大了些, 索性便将这些时日心中所想的都吐出来:“你别在逼我了!也别再碰我了!我明明都应你了,会慢慢学你为何还要不停推我往前走?我也不喜欢你亲近我, 你每回都要强来,让我觉得在与亲弟弟行苟且之事。我再看见你, 看见主君,看见大娘子时,你可知我心中所想?我情何以堪呢?”
窦姀一口气说完,扶着石壁闭了闭眼。
洞中静得只剩流水叮叮声,少时,听到他气息不稳,咬牙切齿地说:“我若不这样,你的心早飞走了!难道我还要等你乖乖的找上门么?”
他冷意上身,头皮也硬得发麻,只恨声问:“阿姐,是我在白日做梦么?”
瞧他仍无悔改之意,窦姀更心烦了。
今日只是媒人罢了,他便如此闹。若她再不敲打一番,等到月底魏攸上门提亲窦姀一想,只觉得前路一片灰蒙。
为何是自己偏偏是自己呢她心头甚是苦楚,都已经有中意的人了,怎就偏偏插进一个他。
她仰头,朝天舒了口气:“你到底瞧上我什么了,我改还不行么?性情?容貌?身段?还是仅仅因为,我们从小相知相熟?你也该出去见见别的小娘子,这世间比我好,甚于我之人千千万。以你今时今日的出身,何愁找不到呢?”
窦姀说完,心生疲惫。
她其意已尽,又觉得这洞里凉气萦绕,便不欲再待了,转身就走。
步子的动静在山洞中无比清晰。
窦平宴本就扶着石壁堪堪站着,望而生畏,只在一块地上不动。忽然意识到她要走,也想追上,可这番黑暗却如无数藤条牢牢抓着他
他旁的不怕,唯有黑暗。小时候他一犯了错,便会被大娘子关起来。四边的窗皆用厚布遮得严严实实,透不进一丝光,整个屋子暗无天日。没有人跟他说话,他只能枯枯坐着,玩自己的手,或是摸黑在地上写字有些词,他不知已经默了几百遍,连打发时辰的活儿都没有,难熬的很,这样一关便是一整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