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真的对方的行军路线和布军有变真的能应对吗?”
阎云舟睁眼笑了一下:
“你以为洛月离匆匆赶在这个时候到漳州,真的只是来漳州处理那些麻烦事儿的?还是受不了李彦那一封封信,过来给他解相思之苦的?”
宁咎愣了一下,他忽然想起了什么来:
“你是说他带了兵过来?”
幽州之前的守军确实只有八千,但是上一次朔州军投降倒是多出来了不少的降军,算起来,也有两个月的时间了,那些兵将定然会被编入军营,难不成这一次洛月离带来的就是上一次那些降军?
“小脑袋不傻啊,没错,那一批降军确实被洛月离带过来了,若是白云岭真的有变,那边也必定会有动作的,且等着吧。”
宁咎也坐到了他身边:
“这一仗还不得打个两天啊?”
阎云舟将手边的杯子递给他:
“再给我倒一杯水吧。”
宁咎瞥了他一眼,从他手中拿过了杯子还不忘吐槽:
“将我当丫鬟了?”
阎云舟窝在榻上只是瞧着他笑:
“不敢,只是我这北境第一娇花怎么能自己起身倒水。”
宁咎……
“你还真是能顺杆往上爬。”
已经过了晌午,这半个月来宁咎总是看着让他中午睡上一觉,虽然有抗生素在,阎云舟的伤口他也看的紧,没有发炎感染。
但是那血却实是实实在在地流了出去,这个地方没有输血的可能性,只能靠慢慢养,能多休息就要多休息。
但是今日宁咎想让他回屋的时候那人却不肯走,像是等着什么一样:
“在等消息吗?进屋吧,有人回来也会进屋通报的。”
“它不会进屋,我得看着点儿,免得它回来把这里的鸡都吃了。”
宁咎懵了一下,这在说啥?就在他准备问的时候,阎云舟骤然抬头,眼睛眯了一下:
“回来了。”
天边飞过来的可不正是那天空中的霸主海东青?宁咎有些无语,合着是小白。
小白就是有这个本事,那就是阎云舟在哪里它就能找到哪里,堪称移动的雷达,准确率高达百分之百,百公里油耗一只鸡。
宁咎想着去拆下了小白腿上的信,却发现它的腿上没有信件只有一个蓝布条,他转身去问:
“只有一个蓝布条?是什么意思?”
阎云舟坐了起来,心中的一块儿大石头总算是落下来了,他闭了一下眼睛:
“一切都在计划中,吴寒的主力确实是在白云岭。”
此刻的白云岭堪称人间炼狱,李彦的大军对上吴寒的大军,在数量上其实并不占优势,但是兵者,贵在先机,谁占了先机,谁便多了三分胜算。
此刻率领主力去与之决战并非上策,甚至李寒这一猛将都没有和吴寒的大军对上,而是按着阎云舟的命令,分两个方向,吃掉了吴寒左翼和西北方向的辅军,这两股辅军加起来也有将近三万人。
李寒的骁勇自不必说,雷霆一般迅猛的攻击几乎瞬间将这侧的辅军给冲散了,击溃辅军之后他也并没有恋战,不等吴寒的中军赶到便立刻从一条山谷撤了出去。
一路沿着山谷向上,与突袭北部辅军的李彦会和,他们的兵力对上吴寒的主力虽然没有优势,但是对付辅军绰绰有余,加上本就熟悉他们的行军路径,解决掉这些人什么都不费事儿。
而直到此刻,最纠结的反而是威北将军严华了,他知道从他将布军图给阎云舟的那一刻,这一场战争的胜负便已经注定了,他家中没什么人了,就一个寡嫂带着一双儿女,他早早就已经将人送回了老家。
他年少家贫,当年也是从一个排头兵拼杀到现在的,他随先帝攻打过北牧,遥想当年是何等的熊熊壮志,但是这几年呢?从上面到下面发下来的粮饷甚至不足四成,军中向朝中送礼以图升迁者比比皆是。
就是他也不得不为了保住现在的位置搜寻些稀罕玩意送到兵部,一边厌恶着自己,一边不得不为之,他就想不明白,这才几年的时间啊?如何就成了这个样子?
他以为他训练出来的士兵有朝一日会重新被拉到北境战场,面对外敌,死战不退,方不负男儿铮铮铁骨。
可是现在呢?他对面的那些兵是谁?不是北牧,不是外族,是十几年浴血奋战守着北境边界线的大梁士兵,甚至有不少都曾和他一起冲杀在战场上。
若是没有这些兵将,朝中那些收礼的人早不知道死在何处了,严华握紧了拳头,他是个大老粗,不懂朝局,但是他知道他的刀没办法砍在对面的那些将士身上。
宁咎扶着阎云舟进屋:
“睡会儿吧。”
“我哪能真睡着啊。”
“睡不着,我们就聊聊天吧。”
“你想聊什么?”
宁咎也脱下鞋上炕:
“我在想给你传信的严华,他的府兵送了我一路,不知这一次他的府兵会不会参战。”
宁咎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就算是现在被迫经历了战争,但是那战争在他的眼中也是“正义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