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节(1/2)

“姐姐。”

陆鸢木然坐在房中的吊椅上,一动不动盯着窗外光秃秃的树枝。陆鹭走近了去,挤在她旁边坐下,抱着她想给些安慰。

陆鸢身上的寒意因着妹妹的贴近散了许多。

“阿鹭,到底怎么回事?元诺他……是否无恙?”

陆鹭抬头讶异地看着姐姐,都这个时候了,姐姐还在担心周玘是否无恙?

是了,在姐姐心里,元诺哥哥绝不会轻易妥协接旨,必定要闹上一闹,就像上次推拒大长公主的青睐一样。

可这次,元诺哥哥什么也没做,他们听到的消息就是元诺哥哥欣然领旨,周家欢天喜地。

“姐姐,我没去周家看过,但没听到元诺哥哥生病的消息,周家也已经在准备着办喜事了。”

陆鸢歪头看向妹妹,目光黯淡,不知在想什么。

周家在办喜事,她亲眼看见的,整座府邸披红戴花,来来往往的人儿皆是满面喜色,她那时就应该猜到元诺无恙,为何还要这样问妹妹一句?她在期待什么?

期待元诺曾经抗争过?努力过?不得已才妥协么?

那是圣旨,抗旨不遵是什么样的罪,她怎能期待元诺做那样的蠢事?

所以,她就该看着周家欢欢喜喜办喜事么?

“姐姐,爹爹说,这赐婚是图谋已久的。”陆鹭虽然当时不愿相信父亲的话,可事后仔细想想,父亲所言不是没有道理。

陆鸢愣了下,等妹妹细说,陆鹭遂将父亲所言和周夫人帮她一事原原本本说与陆鸢。

陆鸢之前就有疑虑,事情走到这个地步,证明她没有猜错。

当时周玘烦恼的约就是这枝飞来桃花,而周夫人与崔太妃的亲近,就是奔着儿女亲家去的。

还有离京时褚昉莫名其妙祝她得遂心愿的话,他怎会那般好心?

这件事确实早有筹谋,连褚昉都看出来了,说不定父亲也早早听到了风声,唯独瞒着她。

没有人希望她嫁给元诺。

他们想方设法、无所不用其极地想毁掉这桩姻缘。

而其中,最用力的是她向来敬重的周夫人。

明明有那么多路可以走,不想她嫁元诺,可以好好与她商量,周夫人却偏偏选了欺瞒算计这条路。

一贫一富,乃知交态【1】。这么多年,是她看错了人。

“姐姐,我知道你也很伤心,周夫人确实很可恶!”陆鹭愤然。

陆鸢却笑了下,没有一丝情绪,“她毕竟帮你拿下了那桩生意,她既要礼尚往来,那也没什么不好。”

至于之前付诸的情感,就当是投资不当,亏损了罢,做商人的,哪能这点亏损都承受不起?

“姐姐,那……元诺哥哥……你恨他么?”陆鹭小心翼翼地问。

陆鸢沉默片刻后,又是弯了弯唇角,似想安慰妹妹不必忧心,平静道:“四年前,他没有恨过我,而今,我也不会恨他,且不得不承认,他现在的路,确实更好一些,人往高处走嘛……”

人性使然,何况,她怎么能亲手毁掉珍视守护了这么多年的星火?

“你们去周家贺过了么?”陆鸢忽然问。

“爹爹去过了,没让我去。”陆鹭委屈地说。

陆鸢按按鬓角,说:“周夫人帮了你大忙,该去一趟,正巧我带了礼物回来,明日你随我去贺上一贺。”

“姐姐……”陆鹭心慌,姐姐行事理智得不可思议,她实在看不透。

“你回去吧,我想歇会儿。”陆鸢起身进了内寝。

她躺在榻上,连日赶路的疲劳一时涌上来,浑身酸乏无力,她唤过青棠给自己捶按舒解疲劳。

她很想睡一觉,奈何身体的困顿抵不过神识的清醒,她越想入眠,越控制不住胡思乱想。

元诺抗争过的,元诺想过辞官,是她劝他不要意气用事,不能怪元诺。

周夫人待她曾经那样好,亲手做她爱吃的菜,还教导她待人接物的礼节,是有过真心的。

陆鸢一遍遍说服自己。

她埋首枕伏在自己双臂上,单薄瘦小,像一只不慎跌落尘泥的雏鸟,羽翼不丰,连挣扎着站起来都很艰难。

“姑娘,你若难受,就哭一场吧,没什么丢人的。”青棠心疼地说,这么些年,她很少见到陆鸢的眼泪,不管是生意上的难事,还是之前在褚家被老夫人刁难,姑娘都是泰然处之,彷佛没有什么是她应付不来的。

唯有周家公子,是姑娘的软肋,因他忧,因他喜。他们都以为姑娘守得云开见月明,以后会和和美美、顺心顺意,不成想,天不遂人愿,非要抢走姑娘最在意的东西!

陆鸢没有回应青棠的话,好似已经睡着。

却在这时,院中有了动静,好似是陆鹭在阻拦什么人。

陆鸢立即抬起头来,胡乱抿一下脸上泪痕,吩咐青棠:“帮我梳洗。”

院中,陆鹭挡在周夫人面前,并未迎她入厅室,语气虽已尽量平和,还是掩不住怨气,“圣上赐婚,府里不忙么,周夫人怎还有空乱跑?”

周夫人面色温和,看不出被人奚落的愠色,说:“是我对不住你姐姐,你该怪我。”

陆鹭没接话,心里道句假惺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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