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孟啊,我也不怕多这一件事,我们做得这一切,都是为了把谭家的事引出来,没有伤天害理,敢做就要敢当嘛,其实我早在前一天就躲进了景华饭店,你们排查当天的宾客,当然排查不到我了,我辅助了小孟,然后在小孟冲出门之前,就溜出了饭店,所以没有进你们的包围圈。”
周时皱着眉,按他这么说,这万老的体格子可不比年轻人差,还是牵强。这件事里,他们想要隐瞒的又是谁?孟开良身边最后滞留的人,一个是他的助手一个是饭店服务员,这两个人……
想到这,他张口对着门外喊:“立阳,立阳,过来。”
张立阳忙不迭地推门而入:“周队,找我?”
“把他们先送到隔壁房间,我有事情要和你商量。”
待孟开良、万老和赵博生离开后,周时问张立阳:“孟开良遇袭的案子,我们调查的时候,他说有个服务员被打发走了,还有个助手到停车场去拿东西了?”
“对啊,是有这么回事。”
“那个服务员调查过身份吗?有没有问题?”
“服务员是个 20 岁的小姑娘,在景华工作了一年多,没问题。”张立阳记得很清楚。
“那个助手呢?他什么样子你还记得吗?”
“打扮地挺年轻的一个人,戴着贝雷帽,穿着休闲卫衣,就是挺奇怪,留了一脸络腮胡,我当时还想,现在年轻人谁还留这种胡子啊。身份呢,也没有问题,30 岁左右,跟了孟开良好几年了。”
周时猛地一拍桌子,吓了张立阳一跳,缩了缩脖子:“周队,咋了?”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个人才是协助了孟开良演这场戏的人,或许孟开良身边真有这么一个助手,但他们玩了个狸猫换太子!”
然而时机已过,上面这几个疑点,都无法对症了。
几个案子随着相关人员的到案,逐个走向终结。
孟开良早就做好了蹲上几年的准备,他搞了这么多的事,已经触犯到了相关的法律。赵博生被除去了公职,但他似乎比以前乐呵多了,挂在嘴边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这几十年警察当得不亏!”万老虽然主动揽过了好几件事,但由于年事已高,又是从犯,被取保候审。
周时后来去见了罗景华一次,他把谭满一案的经过都告诉了他,他挺想知道罗景华为什么冒险设计自己,他到底知不知道王青泽其实并没有杀人。
罗景华听完后,嘴角微微扯了一下,这段时间,他已经全然没有了一个大老板的派头,苍老的就是一个普通老头。
周时听见他说:“我当然知道,但有什么区别吗,景华集团不能有一点负面消息,传到外面,谁会知道他参与到什么程度?到时候说什么的都有,洗都洗不清。要不是我女儿一厢情愿,我怎么会沦落到给他擦屁股。”
周时不语,现在的景华集团,已经彻底进入了停滞状态,罗景华独女罗露露每天以泪洗面,根本撑不起公司运营。
假如罗景华没有做过这些事,现在还可以在外面主持大局,不知道此刻他有没有一丝后悔。
一切尘埃落定,周时也犹如卸下了沉重的包袱,逐渐缓过神来,他打算去找找李菁,他想复合。
后来他经常庆幸,他的女儿是如此的善解人意。
那天晚上,他照常跟高强一起下班,刚出了单位大门,就见女儿站在台阶下方,笑意盈盈地看着他,周时有些意外:“你怎么来了?放假了?”
女儿蹦跳着来到他跟前,一把挽住周时的胳膊:“对啊,休月假了,我听新闻说了,你们破了一个陈年冤案,爸爸真棒!”
周时好笑地刮了下她的脸:“说吧,是不是又有什么要求?”
“当然……有啦,今天的要求就是,陪我和妈妈吃饭!”说着,往旁边一拉,周时抬起头,就看见楼侧树下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他的耳边,女儿依然兴致勃勃地说着:“爸,我可是费劲千辛万苦才把妈妈约出来的,这回案子也结了,可不能爽约啦!”
周时默默地走到李菁跟前,酝酿了半天,却不知如何打破沉默,李菁白了他一眼,掉头就走,他这才急了,忙追了上去:“菁菁,我保证,以后绝不会再冷落你们,这次案子结了,上面重新走了我的提职程序,很快了,你相信我,这次是真的。”
李菁猛地停住脚步,扬起眉扭头骂道:“你到现在还不知道,我不是嫌弃你的工作,只要你心里想着我们娘俩,哪怕是晚上回不来,多少也来个电话问候问候,关心关心,我就烧高香了,我不想自己的丈夫跟个空气一样,十天半个月都联系不上。”
“好,我保证,我绝对保证!”周时摆出立正的姿势,一着急,对着李菁敬了个礼。
女儿在一旁笑得差点背过气。
周时傻笑着,想要伸出手去拉李菁,突然,他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马路对面,手停在了半空,2 秒钟后,他扭头就朝那边跑了过去,留下一串声音:“你们先去饭店,我马上就到。”
周时再一次看见了保洁和杨国涛的身影,他们并肩行走在马路对面的人行道上,可等他追过去的时候,两个人就像消失了一般,不知道去了哪里。
此时,在街角对面一个狭窄的胡同中,一个女人气喘吁吁地抱怨:“我就说,案子虽然结了,咱们还得再注意一段时间,你偏说没事,这下好了,被那个队长看见了。”
另一个男人探了下头,轻声安抚:“没事,他没追过来,我看,明天咱们就离开天南吧,我这身教书的本事,在哪都能一样生活,小孟和万叔想保护我们两个,我们不能辜负他们。”
女人恩了一声:“自从谭满出了事,夏红两口子没了,我爸爸没有一天不流泪,我在国外待得也不心安,现在好了,他总算能踏实的过完余生了,老杨,你这口气也可以松下来了,哎。”
男人靠着墙,自嘲地笑了一下:“名声对我已经无所谓,老婆跑了我也可以接受,就是谭满这小子,他是从我这里出的事,我过不去我心里这一关,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帮你们。”
女人握起拳头锤了男人一下,笑骂:“假装什么正经,就是可惜了小孟和元元这俩孩子,对比他们,咱们的付出又算什么?”
男人不再说话,黑暗的胡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