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2/2)

就这样,他把换下来的物证又交给了那个人,并从他手里拿到了一笔钱为父亲做了手术,只可惜,并没能保住父亲的命。

这件事以后,他心里一直恐慌的不得了,内心的道德感一直谴责着他,他在刑警队再也待不下去,于是就辞了职。

后来那个人又找过他一次,希望他最好离开天南市,不要让任何人找上他。

但这一次沈铭阳没有听,他的母亲还需要他养,他离不开天南,便躲在各个小公司工作,根本不敢抛头露面,生活也越过越困难。

后来他听说被抓来的那个年轻人证据确凿被判了死刑,心理压力更大了,这么多年来更是时常做恶梦,好在那个人没再出现过,也没找过他的麻烦。

“那个人你认识吗?”谭元元问。

沈铭阳摇了摇头,不认识,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找上的我,见面时他都蒙的严严实实的,没让我见过他的面孔。

说到这,沈铭阳又支支吾吾地似是还有话要说,孟开良问:你是不是还做过什么?

沈铭阳叹了一声:“也不差这一件事了,其实,通知家属会见的联系方式也是我提供给法院的,特意告诉他们家属换了电话谭满不知道,有事一定要打这个,这个联系电话是那人给我的,我不认识对方是谁。”

离开沈铭阳的家,孟开良长长的呼了一口气,查到现在,直到今天,他们才算有了飞跃的进展。

而谭元元,早已经泪流满面。

“小满果然是冤枉的,他的命啊,他的命啊,竟然就这么丢掉了!”

谭元元再也忍不住,抱着孟开良嚎啕大哭,哭了许久许久,一直哭到脱力,才被孟开良搀扶着回了家。

虽然沈铭阳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但是他的证词已经能说明案件有问题,可以申请重审了,这对孟开良和谭元元来讲,已经足够。

有了这个契机,警方就算查不到那个人是谁,也能推翻谭满的有罪认定,这便能还谭满一个清白。

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那一晚,是这几年来谭元元睡得最安稳的一晚,但他们万万没想到,第二天他们再去沈铭阳家时,见到的却是另一番人间惨剧。

沈铭阳死了。

昨晚他们在夜市卖完玩偶回来后,沈铭阳又出了门,没说去哪里,不知为何到了湖边,不慎落湖,他妻子疯了一样寻了他一晚上,最终寻到了一具尸体。

她哀嚎一声,当场宫缩早产。

死了?

周时愕然。

对面的赵博生冷笑一下:“是啊,做得真绝!”

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可以用迷幻来形容。

沈铭阳死亡,一个家庭彻底坍塌。妻子早产,保温箱都住不起,生产完以后带着孩子就回了家,结果孩子差点没活下来,孟开良知道后,连忙帮她出了费用又送回了医院,这才给了孩子、也给了这个家庭一条活路。

不管怎样,孟开良曾经允诺过沈铭阳,更何况,他觉得沈铭阳出事与他们来找他有脱不开的关系,所以每每见到沈妻都觉得愧疚,于是马不停蹄地又置办了一处房子,非要沈妻带着孩子搬过去。

沈妻不走,偏要守着沈铭阳在这,说这才是他们的婚房,他们的家,要走,也等三年后再走。

孟开良拗不过他,只好没事多来关照,还为沈妻请了保姆照顾。

沈妻更觉得不好意思,她从来没怪过他们,甚至还带着悲痛宽慰谭元元:“我知道他要坦白的那件错事和你有关,你们也不用愧疚,因为他答应你们的也没能办到。”

沈铭阳落水后,沈妻报了警,她是有一些怀疑的,毕竟这么多年安稳生活,偏偏这两个人来了以后,人就没了,一定是与沈铭阳心里藏得秘密有关,但由于她并不知道内情,也说不清楚怀疑的点在哪里,更没有实质性的指正与谁有矛盾,所以在警方看来不足以成为被谋害的证据。

而孟开良和谭元元,警方自然也来找过他们调查,他们却不知该不该说出这一切。

说出来,唯一的人证已经死了,谁能证明是真的?再者,如果是有人对沈铭阳下了手,那说明他们来找他这件事,已经打草惊蛇了,可敌人在暗,他们在明,敌人有多大来头,他们更是不知道,会不会自身安全都难保?

孟开良不愿意谭元元有一点点风险,因此,他们选择了闭口。

下一次,如果有下一次机会,他一定不会让对方有机可乘。可还有下一次机会吗?

恐怕不会再有了。

沈铭阳落水事件,由于在岸边并没有查到明显的人为痕迹,尸体上也没有其他伤痕,身上财物没有丢失排除了抢劫等可能性,调查了一段时间,警方就以意外落水结了案。

沈妻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她还要养早产的儿子,还要照顾伤心过度的沈母,也顾不得其他了,随后简单安葬了沈铭阳。

听到这里,周时突然想起一件事,开口问道:“他们俩,后来有没有再去找那名人证?我和刘猛已经见过他,相信有你帮助,找到他并不难。”

赵博生摇摇头:“一开始是突然袭击找到他的,知道来意后他就一直拒绝见面,再往后连电话都拉黑了,你们能见到他,是因为你们的身份不同,他必须要配合,不过我猜,即便是见到他,也什么都没问出来吧?”

周时沉默,的确如此。

从沈铭阳的讲述中可以确认,当年导致谭满被定死的证据是被替换了的,如果这里出了错,那么人证的证词百分之百也是假的了,另外,通知会见家属的人是法院办案人,之前周时已经联系过对方,他们说家属电话是由公安提供的,具体是谁不记得了,所以想通过内部找到该人的想法一直没有进展,现在已经知道这个人就是沈铭阳,但用处并不大,这条路也堵死了,找此人只能大海捞针。

目前只有人证近在眼前,因此想要再次打开口子,人证恐怕是关键中的关键。

这是最后唯一的机会,不能再出任何差错,一旦走了沈铭阳的老路,那就真的是死无对证了。

得慢慢来,急不得,他需要好好谋划一下,周时心想。

昨晚和赵博生聊得太晚,第二天周时一睁开眼睛,已经日上三竿了,拿起手机看了一眼,七八个未接来电,都是张立阳打来的。

有急事?周时腾地坐了起来,起猛了,头一阵眩晕。

揉了揉太阳穴,连忙回拨了过去,就听见那小子在那边焦急地问:“周队啊,我一直等着跟你汇报呢,你咋还不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