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他们走了,不会回来了。”茶老汉握着水瓢在旁说,“北海军在宣宁在北境的痕迹也不会被抹去,已经深入到每一寸土地,每一个人心中。”
七星尚未说话,身后魏东家摇着轮车站着,呵一声:“那又如何,还是被赶走了。”
茶老汉回头没好气说:“烧火去!”
魏东家没理会他,对七星说:“刚收到家里的信,陆异之又送消息了。”
马蹄踏踏,伴着京城的落日黄昏,一队官员在兵卫的簇拥下穿行,有马有车,看起来要远行。
街上的民众避让两边,看着他们发出议论。
“是陆三公子。”
“陆三公子瘦了很多啊。”
“要去求神问佛吗?”
“穿着官袍呢,很明显是有公事。”
伴着议论,身穿官袍的陆异之很快走过,消失在京城的街道,京城的夜市随着暮色徐徐拉开,但尚未灯火喧闹时候,有几个婢女仆从匆匆而行,走进几间茶楼酒肆店铺。
“可见过我们家小姐来?”她们低声询问。
随着夜色深深,一些人家的门也被敲响,摇晃的灯笼照耀着婢女仆妇焦急的面孔。
“我家小姐今日可来过?”
深闺中卸除钗环要歇息的小姐们纷纷被惊醒,顾不得整理头发,裹着披风奔出来。
“怎么了?”
“夏侯小姐不见了?”
劫难人
虽然说如今四海升平,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盛世,但偷摸拐骗还是数不胜数。
京兆府几乎每个月都有寻人的报桉,不过这些多是乱跑的孩童,独行的妇人,且都是贫民小户。
高门大户家的孩童夫人小姐出行,车马齐备,仆从相伴,去的地方不是喧闹的酒楼茶肆,就是有名的园林寺院,拐子都进不去,何谈拐人。
所以当京兆尹在睡梦中被叫醒,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谁丢了?”他问,推开跪着给穿鞋的宠婢,“夏侯小姐?哪个夏侯?”
当值的曹吏擦着鼻头的汗说:“当然是东平夏侯氏,给陛下讲尚书尊为先生的夏侯家!”说罢似乎还怕府尹不清楚,又补充,“跟陆异之先是相亲相爱又互相指责的夏侯”
府尹已经穿上鞋子,披着衣袍站起来,没好气打断他:“知道了知道了。”说到这里又停顿下,“说是丢了?什么时候发现不见的?他们家找过了吗?比如河边小楼什么的。”
夏侯小姐该不会是自尽了吧。
跟陆异之的事闹得这么大,表面上看起来没事,但到底是闺誉被毁,又或者对陆异之情深难忘,所以寻了短见
这才是常见且合情合理的。
“大人,夏侯先生夫妇说女儿绝不会寻短见。”曹吏也忙打断府尹的臆想,“他们已经问遍了夏侯小姐常去地方,常来往的小姐们,都寻不到影踪。”
府尹再次震惊一下:“竟然就这么到处问?那岂不是人人皆知?”
这夏侯夫妇疯了吗?也不多等一等,不私下悄悄问,竟然这样大张旗鼓的,这女儿要是没丢,清白也没了。
曹吏跺脚:“大人您别唠叨了,快去吧,夏侯夫妇就在堂前坐着等你,你再不见,他们就要进宫见陛下了!”
夏侯先生是皇帝的老师,的确能叩门进宫,到时候夏侯小姐的清白在不在不知道,他这个府尹的清白就没了,不管夏侯小姐最后怎么样,他的前程一定是没了!
府尹再不迟疑,也不顾不得换上官袍,裹着袍子就向外冲去。
夜间原本安静的京兆府衙突然变得喧闹,值夜的官吏匆匆整理衣袍,差役们也都被唤起来。
“巡查”
“这大半夜的,不是外边有巡街卫吗?”
“有人丢了,甲队去查问街上的乞丐。”
“丁队与巡街卫会合,四城搜查。”
差役房这边变得嘈杂混乱,没有人喜欢半夜当差,但又不能违背命令,一个个抱怨着急急穿衣召唤同伴。
“甲队十人到。”
“丁队十,不对,九人。”
大通铺的房间内变得更嘈杂,一手握着刀一边绑鞋子的差役骂骂咧咧沿着通铺找去。
“老张!快起了!”
伴着喊声,他用刀挑起最里面的胡乱堆着的被子,被子轻轻被挑起,其下空空。…“张元呢?”差役一愣,看四周的人。
四周的差役还在乱哄哄,他不得不拔高声音喊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