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挑拣间陆异之突然冲进来,先是不说话,只盯着他们看,那眼神,不知道是不是当了官,成了天子近臣,威严日盛,眼神阴冷,看得夫妻两人有些心惊胆战。
“出什么事了?”陆大夫人忙问。
陆异之不说,又开始问七星的事,哪里人,父母是什么人,甚至问祖上三代。
他哪里知道啊!一个萍水相逢,又没有深交的,孤寡老人,谁知道他祖上三代是什么人!祖上是什么人幽幽什么可在意的,孤寡弱女死绝了!
陆大老爷支支吾吾答不上来,陆异之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突然上前一步,盯着陆大老爷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先前质问别人家祖上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质问他老子,这是不把他当爹了吗?这可不行!
陆大老爷顿时急了。
“你在说什么!”
“我是你爹!”
陆大夫人拉住陆异之:“儿啊,到底怎么了?为什么突然提那个女人啊?是她魅惑那个霍莲找你麻烦?”
陆大老爷没察觉,她当母亲的敏锐已经看出来了,陆异之现在很生气,甚至有些恐惧。
儿子一向聪慧不管是读书还是为人处世都尽在掌握中,从未怕过什么。
这是出什么事了?
陆异之看向母亲,自嘲一笑,他也一直都认为那个女人先是靠着曾经的婚约要挟他,然后又靠着霍莲威胁他,一直都是靠着伦理靠着别人,其实毫无威胁,但没想到,那女人真正的威胁是她自己。
她,本人。
“又是她,提干什么,都是死人,牌位都摆了。”陆大老爷的脾气也上来了,没好气喝斥,“你可别真把她当妻子惦记,她给我们带来的麻烦还不够多吗?别总是提她,晦气!”
“这晦气都是你招进来的!”陆异之喝道。
陆大老爷和陆大夫人一愣,不可置信看着陆异之,儿子还是头一次这样对他们说话,这态度,这话……
话还没完。
“父亲,我真是要被你害死了。”陆异之上前一步,“整个陆家也都要被你害死了!你快说,你到底从阿七家拿了什么?”
陆大老爷脸色微微一白,说:“她那破家草棚一个孤老头子,能有什么,不过是够她吃喝嚼头的碎钱罢了。”
陆大夫人也不敢说话了,是,就是吃喝嚼头,只不过是够他们整个陆家所有人的吃喝嚼头。
陆异之再上前一步几乎要贴到陆大老爷身上。
“还敢骗我!”他喝道。
陆大老爷也不算个子矮,但在年轻的松竹般挺拔的儿子前,还是矮了一头。
而且,儿子的神情和声音都很凶,他甚至觉得下一刻就要被儿子揪住衣领。
这不像是儿子,是仇人!
“你这混账东西!”陆大老爷又是气又是怒还有些害怕,“老子的事用得着你过问!你能有今日都是因为我!”
陆异之看着他,点点头:“是,我能有今日都是因为你,是你引狼入室,是你为虎作伥,是你藏匿凶贼恶徒,是你让将我拖入万丈深渊,是你要让陆家抄家灭族!”
他说罢伸手一甩,旁边桌上白瓷茶杯落地,脆裂,伴着陆大夫人的惊叫。
陆大老爷再次向后退一步,靠在软榻边,脸色铁青看着这个陌生的儿子。
“儿啊。”陆大夫人忙抱住陆异之的胳膊,颤声,“到底出什么事了?怎么就抄家灭族了?”
陆异之看着陆大老爷,眼神阴冷。
“因为当初我爹带回来的那个孤女,阿七,其实是墨徒。”他说,“算着时间,应该就是墨门与晋王谋逆失败,被官府通缉抓捕的时候。”
他说这一声冷笑。
“所以,爹你把被通缉抓捕的谋逆之徒带回了家,藏匿,养大,许配给我为妻。”
“你说,你这不是要害死我,要让陆家抄家灭族,还能是什么?!”
陆大老爷噗通一声跌坐在软榻上,面无血色。
陆大夫人抱着陆异之的胳膊,腿一软,下意识地看向一旁的小屋,那七星的牌位一直摆在那里。
她果然猜对了,跟这女子纠缠后,就没有好日子,现在,甚至连日子都要没了!
父子亲
“我和那越老人就是萍水相逢。”
紧闭门窗的室内,陆大老爷面色惨白,声音木木,回想着曾经。
但那曾经对他来说太过于无足轻重,回忆苍白无力。
“他好像一直都在那个草棚里,什么时候出现的,没人知道。”
“我真不知道他是什么人。”
“那个孩子说是他女儿的,女儿死了,孩子没人要,就托付他,他也要死了,就托付给我。”
“是,除了孩子,还给了一个……”
陆大老爷抬眼看陆异之,面前站着的陆异之面色冷冷,一双眼看着他,再无往日的恭敬和善孝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