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床边,冷冷看着床上的人。
七星的头发也没有擦干,裹着的被子上缠绕着密密麻麻的绳索,将她裸露的肩头皮肉都被勒出深深痕迹。
“你最大的失误就是不该从桥上过。”他说,“在任何地方你都能逃,你又极其擅长隐匿,一时半时我还真没那么容易抓住你。”
尽管被捆扎宛如蚕蛹,相比于霍莲冰冷的眼神,七星的神情一如既往平静。
“所以你把我推下了水。”她说,似乎在回忆适才桥上的那一刻,“我也没办法,那时候只能从桥上过,要说失误,我的失误是心存侥幸你没注意到我,毕竟你那个时候还在跟禁卫说话。”
等走近,察觉到霍莲眼角的余光,她才知道不好,但也晚了。
她才起身动作,就被霍莲一掌推下水,不待她在水中有动作,霍莲也跳下来,将她紧紧箍住。
众目睽睽之下落水的动静太大,只能束手就擒。
“其实我就是好奇,想走更近些看看。”七星说,看着霍莲,“陆异之位置太靠后了。”
霍莲冷冷一笑,也反驳她说谎,只接着说:“而我最大的失误,就是不该放你接近皇城,从修内司那时候就该制止。”说到这里摇头,“不,从你进京那一刻就该制止。”
七星要说什么,门外响起轻轻的敲打。
“都督。”朱川的声音在外传来,“陛下那边回禀好了。”
霍莲转头看着门:“准备马车,我先回去,皇城这里就交给你了。”
说罢手一伸,床帐上一条垂带被扯下,在七星的嘴上缠绕,下一刻人也被抱了起来。
殿内被一脚踹开,朱川在外被吓了一跳,再看霍莲抱着裹成蚕蛹的七星走出来。
“我这就去准备马车。”朱川喊,急急向前,又想到什么扯下自己的外袍转身扔在七星头上,罩住了她的脸,再对着四周的督察司兵卫摆手,“清场,清场。”
伴着杂乱的脚步声,霍莲抱着头脸身子都裹住的女子大步而去。
……
……
宴席到了尾声,也再一次被打断。
“霍莲亲自,送那位小姐,回家?”皇帝重复着朱川说出的话。
倒不是没听清,只是每个字连起来,听起来那么的奇怪。
朱川应声是,又挺起胸脯:“陛下,都督已经交代我了,我一定会守好陛下安全,请陛下放心。”
皇城之中能有什么安全不安全的,这皇城中,除了都察司兵卫,皇城禁卫遍布,如果在皇城都能遇到危险,这天下就没有皇帝安全的地方了。
皇帝摆摆手:“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为什么霍莲要亲自送那位小姐回家?
他原本以为,落水救人只是个借口,霍莲是抓到了什么不法之徒,但现在看来,好像真的只是救人?
“那位小姐伤的很重?”皇帝问太医。
当时被传过去的太医神情有些古怪,其实吧,他都没机会问诊,也不知道那小姐伤的重不重,当时他只看到霍莲和那位小姐都混身湿透,然后霍莲猛地将那小姐的衣裙扯了下来。
当然,霍莲另一只手也同时抓起了被子将人裹住,嗯,然后捆住……
一圈又一圈。
再然后他就被赶出去了。
“还,还好吧。”太医斟酌着该怎么说,“需要再看看。”
一个妃嫔的声音忽地从旁边响起。
“那位小姐,长得好看吗?”
这话让四周一阵安静,每个人的神情变得更古怪,古怪中又有些意味深长。
这……心情亦是有些复杂,轻咳一声。
“是哪家的小姐啊?”他问。
当皇帝问到这个,站在后方,幔帐已经撤去,握着琉璃花灯的陆异之忽然察觉一道视线看来。
他迎着看去,发现是站在皇帝跟前的朱川。
应该对皇帝回话的朱川,视线却看向他,嘴角还浮现了一个怪异的笑。
这笑让陆异之从脚底窜起一阵酥麻,心跳也停了一拍,耳边是随之传来的声音。
“回陛下。”朱川说,“是陆翰林的,妹妹。”
晨有闻
夏侯家就在太学附近,因为休沐过节,老师学生小吏大多数都不在,比往日更加清净。
不过也因为过节,在二楼推开窗,能听到远处传来嘈杂声,似乎是歌舞似乎是欢笑。
“小姐,老爷夫人已经歇息了。”婢女走进来说,“你也歇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