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粪人走过去,摘下了帽子假白发,原来是昨晚奔走的金龙舞和他的徒弟。
“官兵好像的确在查什么。”徒弟小声说,“但为什么只查从外来,不查从内走的?”
金龙舞沉着脸:“因为他们要查的人,这时候只会从外向内去。”
徒弟眨眨眼:“什么人啊?”
金龙舞抬手给了他脑袋一巴掌:“你的蠢货,当然是我们这些人。”说罢抬脚就向回走去。
徒弟忙抓住他:“师父你哪里去?”
“当然是回去告诉大家,我们被人家当瓮中鳖了。”金龙舞说。
徒弟也明白了,这可真了不得,墨门要被人一锅端了,他抽出担子就跟上:“还好师父你输给那个女的,否则咱们也不会连夜离开,也不会发现……”
他话说到这里,前方走着的金龙舞停下来,小徒弟猝不及防撞在他背上。
“那个女的……”金龙舞说。
小徒弟不解,揉着鼻头:“那个女的怎么了?”
“我觉得那个女的会不会是……”金龙舞说,说到这里又停下,似乎自己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小徒弟刚要问,前方大树上有人探出身发出哎一声。
……
两人不提防被吓了一跳,小徒弟更是一声大叫,躲在金龙舞身后。
金龙舞抬头看,见大树上是一个人,穿着儒袍,身边还放着一个书架。
“你干什么?”被吓了一跳的小徒弟气呼呼喊。
那人指了指自己手里的书:“读书啊。”
什么鬼,小徒弟气道:“哪有在树上读书的?”
“树上清静啊。”那人说。
小徒弟还要说什么,金龙舞拉住他,带着几分审视看着树上的书生:“我们粗人打扰你了,这就走。”
“慢着,我有一个问题问你们。”书生说,翻看书卷,“轮人之有规,匠人之有矩,有何用?”
金龙舞看了他一眼:“当然是以度天下之方圆。”
树上的书生哎哎连声:“果然是自己人。”说着扒着树枝往下爬,“你们是从里面合情合理出来的吧?”
小徒弟有些不解:“合情合理是什么意思。”
金龙舞看着爬下来站到面前的书生,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白楼镇被官兵围起来。”书生说,讲述了自己迟到晚来被抓住,然后被那位小姐救出来的事。
“那位小姐让我在外边守着,拦住后来的人。”那书生说,“她则进去想办法不惊动任何人,解救大家。”
说到这里书生再次问。
“所以你见到那位小姐了吧?她是怎么做到合情合理的?”
虽然始终没有说那位小姐叫什么什么样子甚至多大年纪,但似乎谁都应该知道说的是谁。
金龙舞也的确知道了。
“见到了。”他神情复杂地说:“她赢了我,把我赶出来了。”
……
……
轮车在室内滚动,烛火跳跃,反倒让室内变得更昏暗,陆掌柜伸手将灯熄灭。
“你……”魏东家停下走动,看着七星。
他本想说你不该进来,但又想到这姑娘的性子,是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
七星将拆开的灯笼一点点装起来。
“我以输者离开的规矩,让人离开。”她说
墨门中狂妄的人常见,所以七星这种行径不奇怪。
墨门中的人都骄傲,所以大家输了守诺离开也不奇怪。
这样也不会引人注目打草惊蛇。
“只要往外一走,就能发现问题,能来到这里的都是聪明人,会知道有问题,会掩藏身份,悄无声息安全离开的。”
但离开的的确是安全了,但留下的就危险了,尤其是这么耀目的行径。
“根本就不用这样。”孟溪长说,冷笑一声,身侧的铁手攥成了拳,“把这件事告诉大家,也将内贼揪出来!”
魏东家停下轮车:“对,大家一起,总好过你一个人。”
咯吱一声轻响,七星将最后一块竹骨嵌入灯笼,轻轻抚了抚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