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员们心里吐口气。
“……这些人是这里的山贼……”
“……这些财物正是南商一行人的……”
“……这些山贼官府也清剿过,余数不多,且最多也就偷鸡摸狗,没想到他们竟然敢……”
当地的官差们在汇报着情况,声音杂乱,但官员们心里都已经大概清楚了。
本来嘛,这事就有些古怪,墨门死罪难逃,哪来的胆子跑出来明目张胆劫掠,原来是被这些山贼冒充的,意图嫁祸,让官府跟墨徒缠斗,他们则坐收渔翁之利。
结果不仅引来了官府追捕,也引来了墨徒的报复。
“这件事如何上报?”官员们低声议论。
该怎么定性?
“什么怎么定性?”一个官员说,“都是贼,当然贼内乱斗,互相残杀。”
那倒也是,官员们释然。
其中一个忍不住再次看摆列一地的尸首。
只有两个墨徒吗?那墨门这个贼可比这些山贼厉害多了。
怪不得当初被晋王招募谋逆,也怪不得这次还有大理寺亲自过问。
“原本是该都察司过问的。”一个官员小声说,“听说是霍都督另有差事没在京城,陛下才交由大理寺督办,否则现在躺在地上的不止山贼,墨贼也在其中呢。”
大理寺擅长办案,都察司擅长杀人。
“也不一定就两人。”有官员说,看向四周的官兵,“继续严查四周,不得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人。”
官兵们齐声应是。
……
……
山崖上的人声,犬吠喧嚣一开始还能听到,但随着下落,高小六的耳边只剩下风声。
从深不可测的崖底,从四面八方呼啸。
夜风吹得他脸都肿了皱了,嘴巴都张不开。
这就是飞翔的感觉吗?
不是轻功那样在屋顶树梢飞跃,而是像鸟儿那样翱翔。
那这飞翔的滋味可并不是好受呢。
而且他被拎着腰带,
人虾米一般蜷缩,这飞翔也不是顺滑的,不断的停顿,山石木屑不断砸在身上头上,听着声音,应该是拎着他的人用器具砸在崖壁上,砸出了手脚可踩的支撑,硬生生将落崖变成了踩天梯。
这得是什么样的利器,能一击就砸出支撑?
这又是什么样的人,能拎着一个人做到这样的滑落?
高小六也不敢动,唯恐影响了那人平衡。
直到滑落在一块突出的峭壁,那人停下,高小六也被放下来。
这峭壁并不大,在漆黑的夜色里高小六缩着身子不敢乱动,紧紧贴着那人的腿脚。
高小六微微抬头,小声问:“敢问尊驾是……神仙?妖怪?”
短相会
“余下的山贼我都处理了。”
这位尊驾开口说话了。
但没有回答他的问话。
高小六啊了声:“是的,我也是这样的打算,这些山贼是一个都不能留的,我的样子比较亮眼,让人过目不忘,但凡有个活口,只要一描述,就很容易被人发现是我。”
只是人数太多,又是在贼窝,难免有漏网之鱼。
“还好有你在,多谢多谢。”
“不用谢,不为你,本就是要都杀掉的。”尊驾说,“作恶之徒必要铲除。”
哦……高小六心想,难道是位婶婶姨姨?说话怎么跟他爹一样?声音分明是个小姑娘嘛。
他再用力抬头,夜色昏昏,这位婶婶姨姨包裹着围巾,层层叠叠遮住脸,尚未看清,一只手伸过来……
“该走了。”她说,“再晚外边的围伏多,不好出去。”
“等……”高小六要喊。
但刚开口已经被拎起,再一次直坠下山崖,夜风灌进嘴里,余下的话被堵了回去。
如同先前一样,寒风,碎石,草木不断落在身上,再一次停顿在凸出的山石上时,声音也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