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什么叫——大爷选上你——就是你的死期——阎王爷来了都拦不住。”
低沉的笑声在室内回荡。
“你放心,大爷会让你先痛快再上黄泉路——”
伴着这句话,另一个娇小的身影被拉起来,如破布一般撕扯。
叫声再次响起,但相比于上一声无力很多,没有人会救她了——
但下一刻窗棂砰地一声碎裂,一个黑影扑向那狰狞的身形。
室内再次响起尖叫。
不过不是女声,而是男人粗哑。
“贼子,受死吧。”
扑在男人胸口宛如的黑影瞬时拉长,如蛇一般攀上男人的咽喉,只待一用力就能绞断脖子,但此时室内陡然火光明亮。
一张大网从屋顶落下,将地上缠在一起的两人裹住。
伶人暗叫不好,一把抓住男人的咽喉,但男人此时大喊:“别拿我当人质,我是死囚——”
陷阱!
死囚本就该死,官府不会在乎他的性命。
伶人一个就地滚,与那死囚分开,铁网也被他裹走,在身上缠绕地密密麻麻。
“此子有缩骨功——”沉沉地声音喝道,“收网——”
伴着这声喊,铁网陡然被拉起,丝网中又生出密密刺钉,钉入皮肉,伶人发出一声痛呼,宛如网中鱼一般被悬起,无法动弹。
室内涌入数十差役,四角的差役们拉扯着铁网,一个身材高大穿着武将官袍的男人缓缓走来,与悬浮裹在铁网中的伶人四目相对。
铁网将伶人裹成小小一团,除了一双眼闪着凶光,整张脸都模糊了,血渗出破烂的衣衫,滴落在地上。
“京兆府张元办案在此。”张元说,“胶州滚地龙,你涉嫌杀害济城学子刘文昌,现缉拿归案。”
有所思
京城银装素裹,街市一如既往地热闹,各种鲜亮的衣着,将冬日变成了一副灵动的画。
酒楼茶肆云蒸霞蔚,赌坊里亦是热火朝天。
“东家——东家——”会仙楼的两个伙计挤都挤不进,只能扯着嗓子喊,“老东家快不行了——”
这话终于让高小六从人群中抬起头。
“我爹又快不行了?”他问,又看旁边的人,“这是今年第几次了?”
高财主瘫痪多年,靠家里有钱求购无数神仙药吊着一口气,一年中有那么两三次真真假假的要断,连他儿子都习惯了。
四周的人哄笑:“不管第几次了,你快点去看看吧。”
大家说罢把高小六挤出去,争相占住了位置。
高小六恼火地甩袖子:“老子正要赢呢。”
两个店伙计揪住他衣袖,熟练地架起他就走。
高小六这一去果然当夜没再回来,赌坊里的人也不奇怪:“他爹把人诳回去,最少要关一天祠堂训子。”
夜晚的高宅里,高小六并没有在祠堂酣睡,他的面前摆着最新的信报。
“这么快就抓住了?”他嗤声骂,“真是个废物。”
知客神情也有些无奈:“这伶人行事也太潦草了,已经告诉过他了,家门败落,不比以前,没人替他掩护,也跟他说了在京城惹出了什么麻烦,他竟然大摇大摆不把自己当逃犯。”
“就算父亲没有指示,这种废物,我就是想护着都护不住。”高小六愤愤说,再看知客,“门里怎么有这种废物?真是不肖子孙,不该留。”
“这话说的,子孙再不肖也是子孙,一家人哪能真不管?”
旁边有声音责怪。
高小六头也不转,拉长声调:“爹——你真是躺着睡着说话不腰疼,现在干活做事的是你儿子我。”
知客已经过去床边,扶着高财主缓缓起身靠坐。
“瞎说。”高财主说,“躺着睡觉才是腰疼呢。”
高小六转过身,虽然一脸不屑,但眼中满是笑意:“爹,你也心疼心疼你儿子我。”
高财主指着一旁:“六爷请坐。”又唤知客,“快给六爷上好茶。”
高小六大咧咧果然坐下,知客笑着给他端茶。
高财主问:“那孩子果然被抓住了?”
高小六哼了声:“比我预料的还要快呢。”
“只怕要受苦了。”高财主感叹,“是个乡下的孩子,对不住他了。”
其实虽然从开始到现在都在骂这伶人,这伶人被抓住也是他自找麻烦,但高小六还是有些不太自在,毕竟如果出手相助的话,是不会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