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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台。
月光。
诗在远方,词在耳畔。
梦心之安安静静的,没有打断爸爸的分析。
爸爸的疑惑也一样是梦心之的。
在梦到和王闰之喝闺蜜下午茶之前,她对东坡居士生命里的三个女性的看法,和爸爸是一模一样的。
梦心之的毕业实习课题,是给博物馆策划一场关于苏轼的展览。
东坡居士的展览,已经做的太多太多。
她需要找一个全新的切入点。
为了设计好这个展览,她首先需要先了解苏轼的一生。
在寻找资料的整个过程里面,她都没有特别关注过王闰之。
也没准备让王闰之在苏轼的一生里面,占有特别大的比重。
实事求是地说,王闰之在她能找到的资料里面,确实是没有太大的存在感。
在东坡故里,有很多关于苏轼和他的父亲苏洵弟弟苏辙的遗迹。
最出名的当属三苏祠博物馆。
关于王弗的遗迹也随处可见,还有很大的一个墓地。
时至今日,关于王闰之的遗迹,在东坡故里,几乎可以说是无迹可寻。
不仅没有留下什么遗迹,在苏轼的传世佳作里面,也只占有很小的比重。
甚至没有任何一首,是“耳熟能详”的。
完全比不了写王弗和王朝云的。
可梦心之偏偏就梦到了王闰之。
在梦里,她请王闰之喝了一个非常时尚的闺蜜下午茶,在一栋非常现代的建筑里面。
也不知道是不是名字里面都带一个之,梦醒之后,梦心之发现自己被梦里的“闺蜜”给说服了。
梦境里的王闰之,穿着宋代的衣服,说着现代的语言。
那感觉,有点像是和穿着汉服的小姐姐一起逛街。
在梦里,闰之姐姐计较的东西很少。
她不介意后人怎么评价她,唯有苏轼一生挚爱的名号割舍不下。
梦心之问了王闰之一个问题。
恰好就是刚刚宗极拿来问她的那一个。
不算太礼貌,却足够直接。
梦心之:“闰之姐姐,十年生死两茫茫的王弗,淡妆浓抹总相宜的王朝云,哪个不比你千古留名?”
王闰之:“十年生死两茫茫……惟有泪千行。堂姐死后十年才得一个梦,梦里才有泪千行,这算得了什么?我给东坡写封信,他的泪就不止千行了。”
说到这儿,王闰之给梦心之念了一首苏东坡写给她的词——《蝶恋花?送春》:
【雨后春容清更丽。只有离人,幽恨终难洗。北固山前三面水。碧琼梳拥青螺髻。】
【一纸乡书来万里。问我何年,真个成归计。白首送春拚一醉。东风吹破千行泪。】
这首《蝶恋花》梦心之在收集苏轼资料的时候看到过。
在她原有的概念里面,这首词,与其说是写给王闰之的,不如说是在写苏轼自己的思乡之情。
因为梦境里面是闺蜜的关系,梦心之没什么顾忌,直接打趣:“这首词都没有提到闰之姐姐的名字,哪里看得出来是写给姐姐的?”
“妹妹这么说就没意思了。”王闰之反驳道,“那首所谓的千古悼词也没有提到堂姐的名字吧?”
“所以,《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记梦》写的不是王弗?”梦心之根本不相信。
“我不是这个意思。东坡和堂姐,肯定是有过相敬如宾、相濡以沫的年岁。”王闰之给出了自己的解答:“但他写下那首《江城子》,与其说是怀念堂姐,不如说是怀念年少时意气风发的自己。”
“与其说……不如说是。”梦心之哈哈大笑,“我怀疑闰之姐姐在盗用我的句式。”
“我在你的梦境里用什么句式,还不都是你说了算?”王闰之斜睨了梦心之一眼。
梦心之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好像也是哈。”
“堂姐陪东坡走过的,是他人生最肆意的那十一年。他怎么可能不怀念?”王闰之言归正传。
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不站队自己的闺蜜,学了多年文物和博物馆专业的梦心之并没有这么容易被说服:“是这样吗?”
王闰之笑着回应:“知道妹妹还是不信。如果你认为死后几年还写悼词代表一生挚爱,东坡写给我的其实更真挚,并且还不是想想而已,而是付诸了行动的,你不能因为那首《江城子》在后世流传最广,就认为那是一生挚爱。”
“付诸行动?”梦心之问,“什么行动?”